"闯贼已破永宁,前锋已经包围洛阳。"他终于从袖中掏出染血的军报,青瓷地砖上顿时绽开暗红梅花,"若再不拨发藩库银两犒军,洛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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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聒噪!"
金杯重重顿在紫檀案上,惊得屏风后奏乐的伶人错了个音。朱常洵突然起身,二百斤重的身躯裹着孔雀羽大氅,活像尊移动的鎏金佛像。他踱到那架五丈宽的缂丝《清明上河图》前,指尖抚过汴河上飘荡的贡船:"当年工部用三千匠人仿制这幅画,父皇说少绣了艘载牡丹的船——你们这些外官啊,总看不见真正的宝贝。"
冯一俊突然闻到奇异的腥甜。他这才发现殿角错金博山炉里烧的不是寻常沉香,而是掺了鹿血的龙涎香。猩红烟雾缠绕着梁间"克昌厥后"的金匾,把万历皇帝御笔晕染得如同泣血。
"王爷!"老知府扑通跪地,官帽滚落在波斯进贡的瑞龙脑香屑里,"就算不念江山社稷,城外那些等着放赈的百姓..."
"百姓?"朱常洵的护甲划过琉璃窗上凝霜,窗外三十八个铜缸里正冰镇着岭南鲜荔,"上月不是让王庄拨了五百石陈米?"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起来,脸上横肉在烛火下泛着油光:"对了,冯大人回衙时,记得把西偏殿那十二车《道藏》带走——先帝赐的经书,最是镇邪。"
三更梆子响时,冯一俊抱着赏赐的《道德经》踉跄出府。朱漆大门在他身后轰然闭合,吞没了殿内骤然响起的《霓裳羽衣曲》。守门宦官袖着手嘀咕:"这老倌儿倒会挑时辰,偏赶着王爷试新排的七宝舞..."
雪越下越大,掩去了知府车驾在官道上的辙痕。王府地窖里,二十万两饷银正在樟木箱中沉默,箱盖上"永镇河洛"的烫金渐渐被绿锈侵蚀,像极了黄河堤岸下蠕动的蚁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