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死路……”暮光咬牙切齿地想着,当又一本厚重的书籍在她桌上重重合上时,她几乎压抑不住挫败的低吼。她本可以数数这已经是第几本书了,但在第五本之后她就彻底放弃了记录。随着一声鼻息,她把书推到一旁,让它加入那堆不断增高的、由羊皮纸和皮革构成的“浪费时间”高塔。书本的猛烈撞击让摇摇欲坠的书塔晃动了几下,但谢天谢地,它没有倒塌。
暮光独自坐在图书馆的阁楼里,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尘埃在光束中漫无目的地舞动,而匆忙涂写的卷轴、图表、图纸和参考表格散落在地板和墙壁上。高如塞拉斯蒂娅的书堆杂乱地塞在房间各个角落,每一摞都比前一摞更凌乱——这清晰地展现了暮光逐渐消逝的耐心。
她已经这样工作了好几个小时。从起床开始,她就不知疲倦地试图寻找有关和谐之树以及它在她恢复原状后生长出的那个箱子的线索。距离那件事——以及暮光恢复记忆——已经过去大约一周了,但到目前为止,她在打开箱子方面毫无进展。
至今没有任何线索浮现。没有闪现的记忆,没有神秘的幻象,甚至连一丝模糊的直觉都没有。她完全迷失了方向。在这种情况下,连一个明确的起点都没有,除了做她最擅长的事,她还能做什么呢?
把自己埋进书堆里,希望有所发现。
到目前为止,她翻阅的典籍都很有趣,但无一有用。关于和谐元素的零星记载倒是有几处,但全都语焉不详、晦涩难解——这是梦魇之月被放逐后千年来,这些古老遗物近乎神话的地位所导致的结果。遗憾的是,这些记载都毫无帮助,于是暮光继续转向更多书籍。
起初云宝帮过她,但天马最终还是需要离开。尽管贵为天空公主,她仍坚持自愿协助气象局。精神可嘉,但这意味着暮光少了一双眼睛和一个不会因每个错误而自责的头脑。
斯派克也曾帮忙,但暮光最终派他去镇上跑腿办事。实际上,这些差事只是让斯派克离开图书馆、远离她的借口。她不想在斯派克没有做错任何事的情况下对他发火。她只是不想对他发火,仅此而已。在她失忆期间,这条小龙是她最亲密的朋友之一,和云宝一样给予了她巨大帮助。她不能用愤怒的吼叫和长篇大论的抱怨来回报这份情谊。
出于对斯派克的关心以及不想让他承受自己日益增长的焦躁,她被迫独自完成工作。这既是祝福也是诅咒:祝福是因为这意味着她发泄怒火时无需克制,可以随时咆哮而不必担心被谁指指点点。
而诅咒几乎抵消了这些好处。由于噩梦和持续的焦虑,暮光前一晚根本没睡好。再加上后脑勺隐隐作痛的灼烧感随着每次碰壁或误入歧途而愈演愈烈,她开始希望斯派克留在身边约束自己。
这个念头立刻被一段童年记忆所取代。
"暮光,你吓到我了……我真的觉得你该休息——"
暮光再次瞪向斯派克。她颤抖片刻后开口:"休息?斯派克,你上次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还是上上次?!"她的声音从冰冷的低吼变成刺耳的尖叫,"我不需要休息!我很好,我只希望你别再烦我,让我专心工作!"
"可是——"
"没什么可是!"暮光几乎是在尖叫,随后将视线转回书桌,"让我一个人待着!"
回忆让暮光露出痛苦的表情。那时她非常年幼,才十岁。脾气暴躁情有可原,但这并未减轻她的负罪感。在云宝和柔风为此严厉批评她后,她内疚了好几天,并竭力弥补。
深吸一口气后,暮光转身扫视书架,寻找可能提供线索的书籍。此时她房间的书架几乎已被清空,但仍有几本散落各处。她浏览着书名,希望能找到相关内容。偶尔她会抽出一本查看副标题或简介,确认无关后又放回去。
她渐渐意识到图书馆里再也没有与寻找目标相关的书籍了。"但如果图书馆里没有其他资料,那么……我就是在摸黑飞行。"这个念头让她瞳孔缓缓扩大,冰冷的战栗渗入血管。如果她找不到关于那个箱子或其开启方法的线索,那么……
血管中的寒冰融化为怒火。魔力在独角汇聚时,她龇牙咧嘴地咆哮:"你……你开什么玩笑!"随着一声愤怒的嘶吼和前蹄重踏,她仰头释放出一道原始失控的魔法冲击波。强烈的气流席卷房间,书籍与卷轴四处飞散。
片刻后,一切重归平静。暮光看着自己制造的狼藉,怒火被震惊取代。"我……我刚才做了什么?"
"我为什么会这样?"不安的感觉在她心里形成。她刚才像得不到玩具就跺脚尖叫的小孩子一样发了脾气。孩童尚有借口可言,但暮光早已不是孩子。"我是个成年雌驹了,看在塞拉斯蒂娅的份上!我不该这么容易失控……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轻柔的敲门声响起。斯派克探头进来,脸上写满担忧:"呃……还、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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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叹息着点头:"是的,斯派克,我没事。抱歉,我只是……"她用魔法将一切归位,看到几处撕破的书页时瑟缩了一下。"压力太大了……如果打不开那个箱子,我就不能回坎特洛特见家人……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我以为那些差事要更久。"
斯派克完全走进房间,爪子不安地轻叩:"你两小时前就派我出去了。我在楼下已经待了半小时,云宝随时会回来。"
暮光眨眨眼看向时钟。时间竟已过去这么久?她上午十点派斯派克出门,现在已是正午。"……哦。"
斯派克递来一卷轴:"刚收到的……本来要给你,结果听到动静。"
"谁寄来的?"暮光用魔法接过卷轴展开。
"你父母。"
暮光僵住了。喉咙发紧,翅膀在背上不安地颤动。父母来信了。他们是否因午夜事件而生气?她作为午夜时是否伤害了他们?她沉重地吞咽着,不确定是否敢看内容。
但她必须知道他们的想法。深吸一口气后,她完全展开卷轴:
亲爱的暮光:
我们听闻了你上周的遭遇。当时家中虽听到骚动,但直到塞拉斯蒂娅公主前来解释,我们才明白那是你。得知发生的一切我们深感难过,希望能尽快给你拥抱与支持。你从来不是坏孩子,我们要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对你的爱永不改变。
但我们非常担忧……先是失忆,又是堕落?你能承受这些已是奇迹。如需倾诉,随时来信。只要需要,我们愿意立即赶来。你已长大,但永远是我们的小女孩,我们永远在你身边。
自你搬到小马镇后取得的成就令人惊叹。即便现在,你依然勇敢前行。作为父母,我们无法用语言表达对你的骄傲。从你出生那刻起,我们就知道你会成长为如此美丽、坚强、天赋异禀的雌驹。无论过去犯过什么错,未来面临什么挑战,我们都坚信你能像以往一样,勇敢战胜一切!
我们全心全意爱着你,暮光!为你加油!
爱你的,
爸爸妈妈。
暮光凝视信纸数秒,心脏在胸腔轻颤。她将信纸按在胸前,暖流从纸面渗入血脉。
这虽不能帮她找到钥匙,但确实让她好受了些——至少此刻如此。
"看来有效果。"斯派克露出微笑。
暮光点头放信:"是啊……我居然以为他们会生气,真是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