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府,厢房。
吴月娘端坐在主位,脸上写满了愤怒。她面前跪着的,正是她前几个月提拔上来的管家——刘河。
屋内。
除了这主仆二人外,还零星的站着几名家丁,他们个个都拿着一根马鞭,似乎都在等待主人的一声令下。
“刘河,我且问你,那阿青身上的伤是你打的?”
吴月娘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指尖死死掐着座椅扶手。
那支碧玉簪在她发间微微颤动,在烛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刘河跪在地上,额头渗出细汗。
"回夫人,那小厮偷盗厨房贵重食材,按府规当..."
"我问你,是不是你打的?"
吴月娘猛地拍案,茶盏震得叮当响。
管家身子一抖。
"是...是小人管教..."
"好个管教!"
吴月娘冷笑起身,罗裙扫过地面发出簌簌声响。
"杨梅在府上,何时成了贵重物件?"
她缓步走到刘河跟前。
"你当我不知道?上月你侄儿想进府当差,被我拒了,如今就拿我招来的人撒气?"
刘河脸色煞白。
"夫人明鉴,小人是按规矩..."
"规矩?"
吴月娘突然从袖中甩出一本账册。
"那这些又是什么规矩?"
账册哗啦啦翻开的页面上,密密麻麻记着刘河这几个月在采买上的贪墨。
"要不要请县太爷来看看规矩?"
屋角的家丁们面面相觑,头也不知不觉都垂了下来。
刘河瘫软在地,突然扑上前想抱吴月娘的腿。
"夫人饶命!小人是猪油蒙了心..."
"滚开!"
吴月娘后退半步,厌恶地皱眉。
"来人,扒了他的外衫,看看他后背。"
两个壮实家丁立刻上前按住刘河。
当衣衫被扯开时,满屋哗然——管家肥厚的后背上干干净净,连个红印都没有。
"奇怪了。"
吴月娘抚着鬓间玉簪,声音轻得像羽毛。
"不是说府里奴才犯错都要鞭二十么?怎么到了管家这儿,连道印子都舍不得留?"
她突然抄起案上茶盏狠狠砸在地上,瓷片四溅。
"给我打!就按他定的规矩,一鞭不少。打完后,直接给我轰出府。"
吴月娘话虽出口,可家丁们却迟疑着不敢动。
吴月娘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十两银子扔在地上。
"谁动手,这银子就是谁的。"
随即,马鞭破空声顿时响彻厢房。
不多时,那刘河便被这二十多鞭抽晕了过去。
看着已然昏迷的刘河,吴月娘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把他丢出去,越远越好。”
——
吴月娘房内。
府上的刘大夫摸了摸阿青滚烫的额头,又摸了他手上的脉,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嘶…”
“这脉象四平八稳,却不似有什么症状啊!可他又高烧不退,这又是何故?”
刘大夫收回诊脉的手,眉头紧锁,又仔细看了看阿青的面色,喃喃道。
"怪哉,怪哉..."
吴月娘站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碧玉簪,目光落在阿青微微泛红的额头上。
"刘大夫,他到底如何?"
刘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迟疑道。
"回夫人,这位小哥脉象平稳有力,气血通畅,按理说不该有高热之症,可如今他..."
吴月娘眸光一闪,缓步走到床前,俯身凝视着阿青紧闭的双眼。
她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的额头,随后收回手,在鼻尖嗅了嗅。
一股极淡的辛辣气息。
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转头对刘大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