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山洞之中,台子上那淌血的地板,对角霍然敞开,随后翻了个面,仿若一只狰狞的巨兽将大婶的尸身无情地吞噬。
方才那恐怖血腥至极的一幕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干净得仿若一切从未发生,只余下一片死寂,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已被这接连的惊吓折腾得精疲力竭,仿若被抽干了精气神的行尸走肉,那腹中的饥饿感却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咕咕作响的肚子似在发出绝望的哀鸣。
恐惧的阴霾尚未完全散去,然而当傀卫揭开那蒸屉的瞬间,腾腾的热气裹挟着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众人的眼神瞬间有了一丝光亮,仿若一下子被从那恐怖的地狱拉回了烟火人间。
他们拖着仿若灌了铅般沉重的步子,歪歪斜斜地排起了长队,那模样好似寒冬里街边孤苦伶仃、饿极了的无主猫儿,目光死死地黏在餐车上,眼中满是急切的渴望,嘴里却因恐惧而不敢发出一丝不合时宜的声响,生怕这来之不易的“生机”会被瞬间剥夺。
在这惶惶不安的人群中,有一个小胖姑娘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曲小满,这位徽喜班里的杂役,生得一张圆圆的脸蛋,肉乎乎的,恰似裹满了,那粉嫩的肌肤仿佛轻轻一掐,便能陷出水来。
她的眉眼略宽,眼睛不大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小巧微翘的鼻子,再加上那总是微微上扬的嘴角,不笑时便自带三分喜感,若是笑起来,那一脸的肉肉都被笑意填满,瞬间便能感染周围的人,眼睛也会眯成两弯可爱的月牙。
小满天性多疑,却又心直口快,虽唱念做打样样精通,无奈身材丰腴,不太讨班主的欢心。
在那戏班里,出头的机会本就如沙漠中的甘霖般稀少,平日里遭受排挤更是家常便饭,可她却从不将这些放在心上。
因为她心中藏着一个美好的梦,一个关于美满幸福的梦。
她心心念念着二师兄春生对她的承诺,只要攒够了钱,他们便能像《孔雀东南飞》里的焦仲卿与刘兰芝,或者《追鱼记》里的张珍与锦鲤那般,双宿双飞,去追寻属于他们的幸福生活。
每每想到这些甜蜜的憧憬,小满便觉得哪怕日子再苦,也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然而,她却全然不知,那个总是对她耳鬓厮磨、说着甜言蜜语的春生,早已成家生子。
春生虽不如戏班台柱子大师兄那般收入可观,但作为班里的当家小生,日子也算过得体面。
只是,他每月挣来的月钱,竟一文不留地全都给了家里。
他与小满亲近,不过是瞧着她心思单纯,伙食又不错,便想着蹭一顿算一顿。
那句“攒够钱就带你远走高飞”,也不过是敷衍她的谎言罢了。
而小满却被这虚假的承诺蒙在鼓里,为了能早日攒够钱,实现这遥不可及的承诺,才被骗到了这可怕的地方。
小满仰着她那圆圆的脸,倔强地从队列里探出头来,脆生生地喊道:“我不吃!吃了眼睛都睁不开,餐里肯定有蒙汗药,你们又想骗我睡觉!”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一串银铃,却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固执。
强压着因大婶挑衅而燃起的怒火的鲛婆,原本已转身欲走,听到小满的话,脚步猛地一顿。
她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戳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杖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杖头的葫芦、铃铛也跟着晃动不止,可见这一击饱含着她的愤怒。
鲛婆冷冷地回过头,那眼神仿若锋利的刀锋,斜眼狠狠地横扫过去,冰冷的目光中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小满只觉背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嘴角还勉强挂着那丝倔强的笑意,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惊惧,还有那不知所措的慌乱。
身后的南星见状,连忙拽了拽她,小满顺势猫腰蹲了下来,不敢再吭声。
鲛婆见没人再敢出声,冷哼了一声,转身大步向洞外走去。派发结束后,果真剩下了一份餐食,也不知小胖妹是真有骨气,还是被吓得不敢领取。
黑甲傀卫冷漠地扫了一眼众人,收起餐食,推着车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洞壁上的火把便依次熄灭,整个山洞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曲小满虽未吃那餐食,然而困意却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无情地席卷。
她拼尽全力撑开那沉重的眼皮,试图与倦意抗争,可眼皮却似有千斤重,最终还是不敌那强烈的睡意,整个人晃晃悠悠,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叮叮的铃声仿若夺命追魂咒般,再次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被这铃声唤醒,从洞壁的床榻上起身,顺着廊道缓缓走了下来。
曲小满揉着酸痛的眼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嘟囔着:“好饿啊,昨天明明没吃东西,怎么还是睡过去了,真是怪了!”她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无奈之下,只好排进了队列。
今日的派餐似乎来得更早一些,洞中少了昨日的紧张与血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寒的麻木与沉默。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