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纾宁眼中乍然涌现出惊喜,她蓬头垢面扶着墙壁从地上猛的起身,跌跌撞撞的奔向门口那一脸漠色的男人。
几乎是在见到裴韫礼的那一刻开始,李纾宁的眼泪如同决堤般涌了出来,即便这几日他心里如何恨裴韫礼,恨不得他去死,可等到真的见到他的那一瞬,迟来的害怕,委屈和思念齐齐像她奔涌而来。
女人的步伐凌乱,就在她以为自己能冲到裴韫礼面前时,男人身后站着得侍卫忽然拦住了她,脸色平淡甚至还带着唾弃,明明离男人不过几步之遥,可面前却筑起了铜墙铁壁,李纾宁的眼泪不断的滚落着,双眸悲戚的看着男人,似有无限委屈。
裴韫礼看见女人冲过来的时候,原本古井无波的眸中被厌恶和恨意充斥着,瞧着女人憔悴凌乱的模样,他没忍住往后退了几步,对李纾宁是明晃晃的排斥。
男人的动作随意明显,李纾宁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手也紧紧的捏住身侧的衣裙,眸中带着受伤,声音哽咽嘶哑:“韫礼哥哥就这般不想看到我吗?”
儿时相识,长秋宫那几年岁月,她都是称他韫礼哥哥,其实这并不合乎规制,但母妃宠溺她,私下便允她这样称呼。
这一声“韫礼哥哥”已经多年未曾叫过,让她恍然惊觉有些荒唐和重逢的欣喜感,她就站在那里,如同幼年一般亲密的喊着他,眼睛带着暗淡和不安。
男人淡漠的眉眼轻扫过女人的脸庞,眼里的厌恶不加掩饰,他喉头滚了滚,声音如同隆冬的风雪冻的人心发冷:“可曾后悔过?”
其实不论后悔与不后悔都没有任何意义,也挽回不了她曾经伤害过的人。
裴韫礼垂了垂眸子,唇边忽然浮现一丝笑容,满是讥讽与荒唐,腰间的白玉鎏金腰带熠熠生辉,在这幽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尊贵。
李纾宁眼中浸染痛苦,她目光涣散无光,听到男人轻声询问时,心中那一根弦忽然动了下,她猛然抬头,声音仿佛苍老了几十岁:“韫礼哥哥,阿宁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这一切都是沈景倾逼我的,我也不想……”
“母妃死了,我只能听她的,若是忤逆她,她对我非打即骂,还威胁我……我真的后悔了……”
女人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她只是被逼得,也是受害人。
“这些年,我日日夜夜都不能安心,韫礼哥哥,我往后会日日夜夜为裴姐姐抄经诵佛的,我也不胡闹了,阿宁会乖乖听话的。”
李纾宁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脸上都是泪水的痕迹,她死死的攥住衣裙,眼中迫切,看起来十分可怜。
裴韫看着声嘶力竭的女人,眼里的情绪更加浓烈,到了现在,她也只是想脱罪,讲罪责推卸给别人,字字句句都在诉说着她自己的无奈与委屈,可神色间真的后悔与想恕罪的意味又近乎没有。
李纾宁还在说着自己的委屈和无奈,裴韫礼却没有心情听下去了,他抬眸,眼中已然时冷厉和嘲讽,声音厌恶不屑:“诬陷裴家篡位也是被逼无奈的吗?”
纵然往事不堪,可谋朝篡位之事裴家不可能真的不管,只要她说,只要她哪怕说一句,还算她有点良心,可没有,裴家上百条人命,在她眼里不过都是草芥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