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突然炸起马蹄声,孙总队长的枣红马人立而起,合肥口音劈头盖脸砸下来:
"休整个卵!今日要过雪峰山!"
孙总队长骑着那匹瘦得能看见肋骨的红马,活像口会移动的棺材板。
"都给老子闭嘴!"
炸雷般的合肥口音从队伍前头滚过来。
他马鞭指着古之月们几个老兵:
"古之月!徐天亮!赵金锁!
你们仨是属猫头鹰的?就知道乱叫唤!"
古之月缩着脖子往上翻眼皮,看见孙总队长的棉军帽破了个洞,露出一撮白头发。
他这顶帽子跟着他从淞沪战场打到长沙,如今比他那匹老马还显老。
"报告长官!"
徐天亮甩着扁担敬礼,
"弟兄们不是不想走,是这草鞋......"
他抬起脚,鞋底的稻草已经散成了拖把。
此刻,寒风凛冽,冰冷刺骨,五个新兵被冻得瑟瑟发抖,他们蜷缩在一处背风之地,试图躲避这严寒的侵袭。
只见赵金锁费力地拿着刺刀,使劲挑开封住麻包的封口。
“驴日的军需处啊!
瞧瞧这新发来的大米,一斤里面居然能筛出足足半斤的沙子来!”
赵金锁一边抱怨着,一边将好不容易打开的罐头递给旁边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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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
原来是一名新兵在啃着冷饭团的时候,吃到饭团中的石子,瞬间就给他的牙齿蹦出了一道深深的豁口。
鲜血顿时顺着嘴角流淌而下,让人看着都觉得疼。
徐天亮见状,迅速反应过来,
他用自己受伤的断腕紧紧夹住一根烟卷,
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新兵张开的嘴巴用力按去,并大声喊道:
“快含着,消消毒!”
接着,他猛地转过头,冲着站在不远处的孙总队长怒吼道:
“孙长官!
您看看咱们现在这样子,到底是在带兵打仗呢,还是赶着一群尸体前行啊?”
孙总队长身上那件厚重的大衣早已结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棱,
他手持马鞭,遥指着前方那座云雾缭绕、高耸入云的山峰,声音洪亮而坚定地说道:
“今晚我们必须赶到怀化领取过冬的装备!”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一惊。
古之月急忙展开手中的地图仔细查看起来,片刻后,他满脸惊愕地抬起头说道:
“怀化?距离这里可还有整整八十里路啊!”
然而,还没等其他人开口,孙总队长便再次高声喊道:
“就算是爬,今天也一定要爬到怀化去!”
说着,他突然一把扯开自己的大衣,露出了绑在胸口位置的一只铜哨。
那铜哨虽然已经有些陈旧,但上面依稀可见一些磨损和划痕,显然是经历过无数战火洗礼的见证。
孙总队长目光炯炯地盯着眼前的士兵们,缓缓说道:
“想当年,老子带领着税警总团从淞沪战场上撤退的时候,
一天之内硬生生跑了七十多里路!如今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这鬼天气!"
孙总队长突然跳下马,黑马被他拽得一个趔趄,
"老子去去就回!"
他翻身上马,马蹄声震得路边枯草簌簌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