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静静地听完数据,沉默许久,感叹道:
“天府之国,果然名不虚传。”
他颇为感动地对彭玉麟说道:
“雪琴,多谢你真心待我,但你我如今这般情状,你没有必要把这些机密数据告诉我的。”
彭玉麟笑着反问:“为何?”
左宗棠面露犹豫,欲言又止。
彭玉麟笑道:“季高,莫非你觉得自己还能回去,继续为清廷效力?”
见左宗棠依旧沉默,彭玉麟语带嘲讽:
“季高,无论是从道义,还是百姓民生,西军哪点不如清廷?”
“你总挂在嘴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难道只能对胡虏皇帝用,就不能睁眼,看看这世间可怜的百姓?”
往日脾气暴躁的左季高,此时并未反驳,只是抱着头,一言不发。
彭玉麟不再言语,站起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走出书房,拿来火石点燃火折,点亮房内的油灯。
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下,左宗棠微胖的身子蜷缩在椅子上,抱着头,像只躲在壳里的乌龟。
彭玉麟忽然轻笑:“季高,你别纠结了。以我对那小子的了解,当你走进西军军营那一刻,就注定你回不去了。”
“你这辈子,要么为西军效力,要么归隐山林,除此之外,再无其余选择了。”
说到此,似乎想到什么,略带讥讽的补充道:
“哦,还有一条出路,就是到江宁去,为洪天王效力。”
左宗棠抬头,疑惑地看向彭玉麟。
彭玉麟解释道:
“那小子在礼节、排场、吃穿用度方面都很随意,但心中一旦认定某事,就有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
“就像他非要攻破耒阳城,把我全家掳入军中。”
“而你的待遇可比我那时高多了,可见他心里对你是何等的重视,岂能让你离开?”
左宗棠看着笑嘻嘻的彭玉麟,问道:“雪琴,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