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镇。

青石板路上,还凝着夜里的露水。

王婆佝偻着背,推着吱呀作响的早点车,往镇中心赶。

车轱辘碾过凹凸不平的石板,震得蒸笼里的碗筷叮当响。

她嘴里叼着半截叶子烟,烟丝早就熄了,只剩一股苦味在舌尖打转。

“王婆!今天糯米糍粑多蒸两笼不?”隔壁卖竹篾的老张头正支摊子,手里编着簸箕,头也不抬地问。

“蒸个锤子!”王婆啐掉烟屁股,把车停在老位置,"昨儿个赶场,那些汉人游客把老娘的酸汤都喝见底了,今天非得涨两块钱赚回来!”

她利索地支起帆布棚,从车底下抽出三条瘸腿板凳摆好。

蒸笼架到炭炉上,白汽立刻"嗤"地冒出来,裹着糯米的甜香。

王婆用围裙擦了擦手,从竹篮里摸出昨晚备好的料——

酸菜切得细碎,拌了辣椒面和折耳根;

腊肉丁用猪油煸得焦黄,油纸包一打开,香得路过卖豆腐的李婶直咽口水。

“王婆,你这手艺不去城里头开店儿,真是糟蹋咯。”李婶拎着豆腐篮子凑过来,顺手捏了块腊肉丁丢进嘴里。

“呸!城里头那些吃饲料猪嘞,哪尝得出我屋头老腊肉嘞好?”王婆拍开李婶还想偷摸的手,舀了勺酸汤倒进小铝锅。

汤里浮着野葱和木姜子,被炭火一逼,酸香混着辛辣直往人鼻子里钻。

几个早起上学的娃崽围过来,眼巴巴盯着蒸笼。

王婆掀开笼盖,热气"呼"地扑了她一脸。

她麻利地用芭蕉叶包了两块糍粑,撒上黄豆面:"一人一半,莫抢!你阿妈给钱没?"

说话的时候,街上的狗又此起彼伏地嚎了一阵。

一些被铁链子栓在家门口的,甚至疯了似地刨铁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