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倒映着他低垂的眉眼,四爪蟒袍上的金线,在灵压中明灭不定,正如他的难以平复的气息。
“番城正值灾后重建之际,又逢北漠天都山战事吃紧。”
朔月寒辉下,莫问天负手立于传送阵前,他深邃眸光掠过焦黑城墙,最终落在蟒袍青年身上,沉声说道:“既要整备甲兵、调配军械、转运粮秴,更需统筹八方驰援之务,你的担子着实不轻。”
番国公躬身施礼时,冷汗早已浸透内衫,早就听闻无极真王大名,此刻站在面前浑身紧张,恭声道:“承蒙真王挂怀,有关内侯坐镇城防枢纽,定军侯执掌粮秣军需,诸般要务皆有章法,在下只需谨遵诸位侯爷调遣便是。”
莫问天的目光如渊似海,自关内侯身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定军侯身上。
这位曾与自己并肩血战的老兄弟,如今双鬓已染霜白,重甲下的身躯虽依旧挺拔如松,眉宇间却添了几分岁月磨砺的沉凝。
“辛苦了!”
莫问天威严目光倏然柔和,仿佛冰封的湖面化开一泓春水,他抬手轻按在定军侯肩甲上,虽然没有在说话,可一切都在不言中。
“真王!”
定军侯重甲下的身躯微微一颤,抬首望着眼前山岳般青袍身影,恍惚间又见当年邙山盛典上豪饮共谋的青年,只是彼时把酒言欢的两位金丹宗主,如今一位已登临元婴绝巅,而自己仍在金丹境蹉跎。
“四十载春秋……”
此刻,他的喉头滚动,咽下混着铁锈味的叹息,当年共抗狄国铁骑时,自己尚能与其并肩而立,而今放在肩头的那只手,便让他金丹不住的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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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前,番国神风和鬼雾两侯,已率神武军十万赶赴天都山,三日以前,东来侯集结五万神武军,星夜兼程赶往天都山,此刻当抵狼牙隘口……”
定军侯强压起伏情绪,声音渐渐铿锵起来,沉声说道:“白狐侯押运的百万破甲箭簇、十万石赤晶灵米,依飞鹰传书所示,后日必至天都河大营。”
莫问天颔首点头,东来侯是前宋国侯爷,圣儒宗青灵子的父亲,白狐侯曾是隐凤楼执事首领,两位都是做事稳重老成,负责战力供给问题不大。
战争,尤其是百万军力的作战,不仅是前线将士的浴血厮杀,更是后方粮秣器械的供给、后备兵力调度的全面较量。
在抵达番城前,莫问天曾途经九指王城,带着凤凰郡主去看郑羽儿,却见爱妻正彻夜伏案,亲自统筹各方物资:征调各州存粮、催缴世家储备、甚至熔铸宫藏金器以充军资。
为赢得北漠这场决战,大郑国几乎倾尽国库——粮仓见底、军械耗尽,连年积累的财富,将在战火中飞速消融。
朔月西沉,寒辉如霜!
番国公躬身立于护城河畔,他精心备下的冰髓玉阶无人踏足,九转冰莲羹与雪驼酪更未曾启用,传送阵的白光尚未散尽,莫问天已拂袖卷起罡风,将凤凰郡主护在遁光中凌空而起。
“天都山战事瞬息万变。”
莫问天踏着虚空拾级而上,声音似金铁交鸣,震得城头旌旗猎猎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