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5 章 百味人生(4)万字更

饲养场就在学校的对面,中间隔着几十米的宽的麦场。平时那地方就是锁子叔跟一个带眼镜的知青在里面。锁子叔晚上回家,知青自己在那儿住。那边除了牲口棚子,还有用牲口棚子隔出来的几个小屋子。今儿争取了最小的一间,在那边安家得了。

金胜利的手顿了一下,吃着面条抓了包子,只嗯了一声就完事了。

老太太坐在边上没言语,郭庆芬便道:“那这住过去,每天都给算工分的吧?”

嗯!

“也挺好的!”郭庆芬就道,“清闲又自在!”说着就又看金胜利,“那个……听说要建煤矿农场,咱家这指标……既然老四有活了,这指标是不是给老三呀!”

金元宝就道:“按说,我爸早前是不是也在煤矿上干过,我是不是也有资格。”

老太太把手里的活停下来,“你爸那时候……虽然是解放了,是解放区了,可这不是煤矿还没收到国家手里吗?收回来那是建国之后的事了。你爸这个不行!”

金元宝就抬眼,“七妮家说了,要是能……”

“要是啥要是?”郭庆芬瞥了一眼金元宝,“就是那条件,爱乐意就乐意,不乐意就拉倒。你叔这指标,是要先紧着老三的。”

老太太才要说话,金胜利就重重的把碗放下,“你自己什么出身自己不知道呀?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哪怕老四这样的秀才,都不给分配了。你还想招工?过的了吗?这事没戏!”

话不是这么说的!

金胜利却不管,“这事我定了,谁也别挣。”

“那要不,咱拿名额跟别的单位换。有些地方苦一些,不那么讲究……镇上那谁在林场,那边……”

“不换!”金胜利放下筷子,“名我已经报了,给勤勤了。”

郭庆芬当即脸色大变,“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

“不是,咱们家四个呢……”郭庆芬急了,看老太太,“妈,您说说他。”

老太太看着二儿子,“二啊,咱家这个……”

金胜利说的不急不徐的,“妈呀,这事不是你能定的,也不是我能定的。人家可不看谁家的大宝孙不大宝孙的,成分出身很重要。咱们家的成分好着呢,但当妈的成分不行呀!再者说了,我这个出了那么大一丑事,没被揪住斗一斗,这都是这些年我来回跑车,没少帮人忙,人家顾着面子没跟咱撕破脸。这要是非奔着那拿不到的要,那大概说了,连现在的消停日子也没有了。”他卷了纸烟,点上,“四个大小伙子,等雪化了,生产队有活了,就抓紧去。连老四这个正儿八经的年过书的,都安心的落在生产队去养牲口去了。他们仨,跟老四比,到底哪里比人强了?老四都没戏呢,他们三个就成?反倒是勤勤和俭俭,出身干净,去了不是挺好的。”

说着就起身,“我出去一趟,不用管我,都睡吧。”

屋里静下来了,好半晌金元才才道:“叔这么做也没错呀!一直也没管那边,如今再不管,那人家得讲究了。种地就种地,在农场不也是种地,有啥区别。”他拉了被子也躺下了,“睡觉睡觉!”

这些林雨桐并不知道,第二天一大早才起来,林大牛在外面盖厕所呢,钱老师急匆匆的过来了,跟林大牛摆了摆手,就直接找上林雨桐,“四丫,有件事,我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啥事?

林雨桐给对方递了凳子,“您坐,慢慢说。”

“刚才啊,金家老婶子……就是元宝他奶奶,找我来了。”

嗯!那跟我有啥关系呀?!

“她那意思是,叫我去问问你妈,林家那三姐弟是不是打算认祖归宗了。说是你大姐要占金胜利的名额……又打听你爸跟你妈的事……你说我这咋上门呢?这么去说,不得被你妈给打出来。要不,你帮我叫你大姐出来,我把这意思给说说。”

“亲爹给亲闺女名额,不是应当应分的吗?有啥要说的呀?”林雨桐不爱掺和这个浑水,“至于我爸跟我妈……我爸打算离的。”

啥?

“你爸你妈要离婚?”张寡妇在到门口,猛地接了一句话。林雨桐朝外看了一眼,林大牛挑水去了,然后张寡妇就这么直接走到了门外,估计都给听去了。她进来也不尴尬,“离!早该离了!”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锅台上,“四丫,你忙着,婶儿还有事。”

林雨桐一瞧,竟然是半斤猪油。

她拎着追出去,就见张寡妇脚下生风的走了,而四爷正夹着行礼,往对面的饲养场去。那被窝也太薄了!

林雨桐心里琢磨着从哪弄棉花,压根就搭理远走的张寡妇。钱老师却觉得坏了,“那就是个大嘴巴!”撵着去了。

张寡妇是跑了一路,说了一路,逢人就说。到巷子里时候,又听见林家的俭俭正跟自家小美吵着呢。

俭俭出来倒脏水,倒在了门口偏金家一点。反正林家不朝里走,水结冰爱滑死哪个老不死的就滑死算逑,她不在乎。于是,这用完的脏水就朝金家那边泼。可这门对门的房子,其实不是完全的门对着门,因为门对门不符合风水讲究,因此都能偏一点。这个对门,大致张家的门开的方向就正对着林家和金家的隔间墙。这么一偏,其实那脏水是正对着张家的门的。

张小美就不乐意,“林爱俭你是故意的吧?什么毛病呀你?脏水往哪泼的?”

“我泼我家门口了,碍着你什么事了?”林爱俭也不怕她,虽然缺德了一点,但还是在我家的范围之内,你管的着吗?这就是结冰了,在我们这边,也不妨碍你们家出行,对不?“看上人家的儿子,连蹲在人家茅厕的门口吃饭都是香的。”

谁都知道,张小美看上金元福了,张寡妇死活不乐意。

两人这么呛呛起来,越骂越难听,林爱俭是见不得金家的任何人,“什么脏的臭得,粪坑里拉拔出来的东西,你还当成宝了?那话咋说的,果然还是乌龟才配王八,一路的货色。”

张小美能气死,“你说谁臭呢?”

“说谁谁知道?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就别怪人家指摘!”这话本是说张小美和金元福背后那些事的,可寡妇人家最怕人说什么脏的臭的这样的话。当年张寡妇想找大牛,没找成。后来没找到合适的,这女人也是硬气,就没找,一个人带着俩闺女,枕头下放菜刀,手边随时有砍刀招呼,泼辣的谁也不敢招惹。反正别管怎么着,人家把俩闺女养大了。但那话怎么说的,寡妇门前是非多呀。饶是张寡妇这样的人,背后也有讲究的呢。张寡妇也最听不得这个,当时站在巷子里就骂开了:“谁臭谁香大家伙知道!谁干的是缺德事,谁心里也明白。有那自觉的了不得的,看着是个慈悲人,那谁知那心最毒。头一回男人不要你了,那是男人的问题。这二回,人家男人也喊着要跟你离婚,这总不会也是男人的问题……”

谁离婚?谁跟谁要离婚?!

林姥姥撩开帘子出来,“她张婶,俩孩子在门口吵几句,你怎么还搭腔了。她们是属狗的,今儿好了明儿恼了,大人跟着掺和什么……”

“那可不是俩孩子了,这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啥不知道呀?这是屎壳郎不自觉地自家臭,自己搂的都是粪蛋蛋,也当被人跟她一样。”

说的也太难听了!林美琴出来说林爱俭,“进来!狗汪汪你叫她汪汪,人跟疯狗置什么气!没的沾染上了晦气!”

是说张寡妇死了男人,克夫!晦气!

张寡妇能气死,“我再晦气,我男人没不要我。不想有些人,这个不要了那个也不要……”

谁不要谁?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你家大牛,要跟你离婚!”

“胡说八道!”

张寡妇呵呵一笑,朝看热闹的郭庆芬看了一眼,“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问去呀?你家四丫亲口说的,能有错?逼的男人宁肯住破窑洞也不跟你过了,你多能耐呀!上回是说有贱人勾搭的,这回呢?”

四丫?

四丫!

“是她亲口说的?”林美琴白着一张脸,只觉得在郭庆芬的面前把面子都丢尽了。她疾走几步,“你告诉我,是不是四丫亲口说的!”

是啊!怎么了?“可千万别赖着不离,叫人瞧不上你!当初看不上,现在又舍不得?!不知道谁犯贱!”

林美琴没说别的,转身拿了靠在门边的砍刀,拎着砍刀就朝村口去。

林雨桐是不知道有人来找她的,她是知道这一片将来就是宅院,这会子把门口的花坛和种树的位置都留下来了,正在跟林大牛在那比划呢,又说哪里建厕所比较合理,那边林美琴就来了。

林雨桐是没看见的,她背对大路,蹲在路边用树枝画图呢,林大牛倒是看见了,他皱眉也没在意,却没想到林美琴人还没到跟前呢,那手里的砍刀直接就冲着父女二人扔了过来。过来挑水的路过的,一片惊呼声。林大牛先退林雨桐,但林雨桐听声不对,几乎本能的拉着林大牛就地一滚,那把砍刀就准准的落在林雨桐刚刚蹲过的地方,插在她遗留的两个脚印中间。

你疯了!!

不是一个人这么对这林美琴喊的,什么事也不能这么抡刀呀!更何况是对着亲生女儿!

林雨桐都怒了,可人还没到跟前,林美琴白眼一翻,直挺挺的晕过去了。林姥姥追在后面,“赶紧的!这是被张寡妇气迷障了!快救人呀!”

就见林美琪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周围人一边吆喝着救人,一边说着,“还真是迷障了?!”

那可不!要不然亲妈能对着亲闺女抡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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