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3 章 百味人生(2)三合一

要么说这个世道不公道呢!要是都好好的,这就是好好的两家人,不挺好的。可就是天不随人愿呀!煤矿哪有安全的,我记得是元才要做满月的时候吧,你们这些个崽子的名字都是我取的,我记得准的很,说好的等他家老二做满月的时候请我过去吃酒呢,我左等右等不到,结果就传来信儿了,煤矿塌了,人压在下面了。金胜东被挖出来的时候都在下面压了三天了,人是活了,可却站不起来了,彻底瘫了。家里一个老娘刘焕娣,还有一个勉强出了月子的媳妇郭庆芬,两个儿子一个不到两岁,一个才满月。这可不是天塌了?”

谁说不是呢!这一家子妇孺没活路呀!

“这金家的老婆子刘焕娣就说了,郭庆芬能改嫁,她跟金胜东都能去找根绳子吊死,可金家俩个孙子不能没活路。给金胜利跪下,叫他不论如何要养侄儿。可金胜利跟人学了开车又跟着学修车,这些年有俩学徒的工钱都孝敬师傅了,他其实还靠着林老坎养着呢,拿什么养侄儿?当时那闹的邪乎的呀,刘焕娣敲锣打鼓的叫大家评理……后来咋弄的咱就不知道了,只是没多久回娘家的金胜男发现她弟弟跟她大嫂睡一块了,嚷的满村子的人都知道了。林家那林美琴那是林老坎的独女呀,养的一副倔强的脾性,当时就把金胜利打了出去。林老坎不舍呀,可女人家咽不下那口气,就是不松口。可巧郭庆芬又有了身子,都说是金胜利的……这不,两口子就不过不成了。当时已经的解放区政府都插手管了,林美琴坚持要离婚的。可刚离婚,晕倒了人家政府门口了,一查都有了身子快四个月了。比郭庆芬肚子里的孩子都大仨月。”

大家懂了,林美琴肚子里那个就是现在的林尚德。

而金家的老三金元福,就是郭庆芬生的那个孩子。

“这小德子早产了呀,七个月就生了,生下了就险些救不回来呀!可是遭罪了!”

那可不!谁家的媳妇要是遇上这事,估计都活不下去了。这个怀着孩子,可想而知,那日子是咋过的。

“剩下的就没啥要说的了,郭庆芬跟金胜东离婚了,又跟金胜利重新结婚,小叔子娶了嫂子。这边呢,林老坎这口气窝在肚子里出不来,病了再没起身。临死前不放心闺女和几个孩子,这才赖上了大牛。”

后来,金胜利和郭庆芬生了金家老四金元民,林美琴和大牛生了四丫。

这些过往听的人跟着唏嘘不已。

“说起来,金家对不起林家的多。”

“其实从根子上,这金家和林家是一家。你算算,除了四丫,这两家的孩子说到底都是金家的根苗。”只是不同姓而已,人是亲的。

“亲个屁!”有人就道:“刘焕娣那老婆子就是心肠偏了。顾着长房这边是两个男孙,二房那边只生了俩丫头……闹事的时候也没想着林美琴肚子里怀上了,还是个男丁!”

这是肯定的呀!要不然也可以叫李招娣另外找男人帮衬着过日子,为啥非赖着金胜利这个亲叔叔呢,说到底,还不是觉得亲叔叔好歹不会亏待了孩子。

“就是可怜姓林的这几个孩子……要不是大牛叔心善,知恩图报,孤儿寡母说的就是他们!”

谁说不是呢!

里面再说啥林爱勤没听,不知道为啥的,听完她满脸都是泪。那边钱老师开了门愣了一下,“勤勤呀,给四丫抓药。”

林爱勤赶紧擦了脸,紧走几步,“才来,听着这边有说话声还以为您在里面……”

钱老师愣了一下,“我是听见脚步声才说赶紧看看……药方子给我,我给你抓!”

两人说着话走远了,教室里的人朝外看。

一个问:“怕是听见了?”

“没有吧!钱老师不是说听见有人进来就开门了吗?”

是吗?

是吧!

林爱勤抓了药往回走,还朝窗口的几个人打招呼,“原来是你们在里面呢,就说嘛,咋听着那么热闹呢!”

里面的人倒是不好意思了,背后嘴嘚吧嘚吧的啥都能说,这会子一见大姑娘,只会嘿嘿嘿的笑。

林爱勤是带着笑走的。

看来是真没听见呀!

背后再怎么说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就是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憋着老大一把火。

转过弯来,就见学校外面的墙上顶风冒雪的靠着两人,一个是隔壁的金元福,一个是对门的张小美。

林家跟两家都不对付,她谁也没搭理,只当没看见,继续走她的。

张小美一撇嘴,“臭德行!”就跟谁爱搭理她似得。

金元福推了她一下,“骂谁呢?”

“又没骂你!”

“骂她也不行!”

“她是你谁”

你他娘的说她是我谁?!

两人拌嘴的声音被风吹散了,林爱勤并没有听到。她到家的时候将半篮子枣先给姥姥收了,“都是土,洗都洗不干净,用前得用水泡着。”

这些不用你操心,“把药也给我,我给四丫煮!”

“她要自己弄,您别管了。我把我们那屋的小炉子点起来给她用!”说话又倔又硬,不知道又听了谁的闲话了,回来就不痛快。

晚上躺下了,林爱勤没做活,闷头睡觉去了,林爱俭才问了,“这又是谁欺负你了?你倒是去骂呀!每次都是这么着,怎么那么怂呢?你告诉我?是对面的张大美还是张小美,我明儿就去撕了她们!”

“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你倒是说呀!”

林雨桐躺着没动地方,静静的听着。

外面风声极大,带着呼哨,野的厉害。林爱勤探出头来,把今儿从外面听来的,一五一十的学给妹妹听。

“这是谁说的?”

老瞎子!

林爱俭这才不说话了,老瞎子眼瞎心亮,村里的事都少有他不知道的。说的也不能是瞎话!

两人心里做什么想法林雨桐不知道,她就觉得当真是兜头一棒子砸在脑袋上。

当然了,以后世的眼光去看,这玩意狗血的很。可放在当年那种情况,这种事不说常见吧,但也不至于叫人听了觉得跟戏文似得。像是建国后,到了七八十年代,还有那种拉帮套、套谷子的家庭呢,而且在某些地方人家还行程了一定的规矩。既然能成为规矩,可见有那么一段时间,这种形式的婚姻有多普遍。

要是这么一对比……大差不差的都是这种的,反正是剩下女人孩子,日子过不下去了,找个男人上家来,搭伙过呗!

不过是金家这个老太太心里的账本扒拉的更清楚而已。

那边姐俩沉默了半晌,都没说话。良久,林爱俭才说,“以后谁说什么都别听,爱说就说去!”

林爱勤好半晌才说,“我……我想应下之前妈给我提的那个亲事。”

啥?

林爱勤的声就带着点哽咽,“以前觉得妈挺那个的……现在想想,我大概齐明白妈的意思。她就是想告诉人家说,她不用谁怎么着……咱也个个都有出息过的好……妈是这个意思。妈提的那个婚事,我觉得行。大七八岁就大七八岁,也不是太大,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