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5 章 客从何来(175)三合一

四爷不在,她多少有些心浮气躁。沉下心放在练字上,练字的内容又是新背的医书内容,心思这一沉下来,时间都过的快了。子时的更声传来,她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活动了活动脖子,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可哪里不对呢?

静!太静了!

除了打更人的声音,竟是连一声狗叫声都没有……这就不正常了。

她放下笔,吹了灯,直接从窗户上跳出去。

确实是没有狗叫声。林家的宅子不大,老太太住的比较靠前。虽然是内院,可外面就是一排倒座房的时候,这内院距离大门也就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如今是不管穷也罢富也罢,家里都是有狗的。林家也有,在后厨那边养着呢。不是主子养的,就是后厨的下人,碰见外面的野狗狗崽子,瞧着可怜,喂着喂着,这狗就跟自家的差不多了。后门外找个角落做个窝,狗也不进家门,但也不会远离。有些人家专门养了看家护院的,更有些主子养的宠物狗,这都不稀奇。狗不挑家的贫富,富人家养的起,穷人家也养的起,各有各的养法。更有街上的野狗野猫,夜里溜达的多了去了。别的地方还有杀野狗卖肉的,但燕京天子脚下,少有这样的。以前,林雨桐半夜也注意过这个情况,狗叫声此起彼伏,这跟打更人的行进路线有关,也跟巡城卫的巡城路线有关。这些一过去,狗就开始叫唤。那时候狗叫绝的讨人厌,可要是晚上没有这种狗叫声,就说吓人不吓人?

她没敢出院子,这院子里一有动静,屋里的人得吓出个好歹来。

因此她又跳回来,把窗户关严实了,可这一晚上都再没睡。

天不亮,外面就有了动静,下人们都起来了,该洒扫的都开始洒扫了,手脚轻轻的,怕扰了主子们的好梦。林雨桐听见秦嬷嬷和小桃还没有动静,就又从窗上跳出去。老姨娘正掀开帘子从里面出来,就瞧见林雨桐往下跳,急的就要呼喊,林雨桐赶紧嘘的一声,稳稳的落了地,然后朝门口指了指,表示要出去。

老姨娘就点她,林雨桐只笑,轻手轻脚的跑出去了。此时,院子门已经开了,有小厮抬水把院子里的石板路洒的湿漉漉的。她从内院出去,就见林嘉锦正跟戚国忠站在大门口说着什么,两人见林雨桐过来了,都没露出惊讶的神色。

等林雨桐走近了,林嘉锦还问:“怎么发现的?”

“狗叫!”林雨桐说了这两个字,就瞧见戚国忠抱着茂哥儿的猫。就听他道:“昨晚上,这小家伙从窗户跳到屋里了,得有个子时前后,它吓的躬着身子,眼睛瞪得这么大……”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我以为是有贼人进府了,守了一晚上,一点事儿也没有。猫儿正在桌子上卧着呢,怎么就突然吓成那样?只注意这猫了,还真没注意听没听到狗叫……”

“没有!我也是从子时等到现在……”正说着呢,猛地听得谁家的狗像是被门缝夹了尾巴似得,啊呜了一嗓子,紧跟着,零零星星的,才听到了狗叫声。能把猫狗这些动物吓的不敢动弹,除非是有一种人类听不到的波在干扰。

戚国忠皱眉,“昨晚,必有人家被盗了。”

林嘉锦看管家,“打开大门!”

结果不得管家叫小厮去开门,门就被拍响了,是宫里的人。这人手里拿着圣旨,什么寒暄的话都没说,直接宣读旨意,甚至是接旨的所有礼仪都免了,旨意之一句话:宣嵇康伯戚国忠和乡君林雨桐进宫。

至于进宫做什么,没说!

林雨桐低头,“请容我换身衣裳。”

“乡君,别耽搁了。您要的宫里都有,请速随老奴进宫!”

林嘉锦皱眉,“大伴儿……”

“您别难为老奴,圣旨已下……”

林雨桐朝林嘉锦摇摇头,“爹,您跟娘说一声,就说我去宗学了,晚上就回来。要是回不来,那就是在永安公主那里借助,叫她别担心。”

戚国忠忙道:“有我呢,宫里我熟,三叔尽管放心。”

这宫人也道:“您和郡主是随时能进宫的,您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未必是坏事!”

宫里找去,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次找的不仅是林雨桐和戚国忠,在宫门口,还见到了其他人,四爷就在其中。他正跟何二郎一起嘀咕什么呢,边上还有一辆马车,人还没下来呢。等林雨桐从车上下来,才发现是乔药儿。

乔药儿不远不近的站着,林雨桐没管,跟戚国忠一块先过去。

何二郎招手:“正说着呢,昨晚长公主府被盗了。”

长公主府?

“对!”何二郎就道,“说是长公主挂在床头晚上照明用的琉璃盏都被人摘了。李寿年这小子睡到半夜醒来,发现不对,他的屋子也被人动过,值钱的全没了。家里的主子下人都睡死过去了。这小子吓的不轻,赶紧往我家跑,我们家派了人送他进宫的……不知道怎么就宣了咱们……”

正说着呢,孙重山来了,他瞧着疲惫的很,不停的揉着额头,不等他出口问话,里面来接引的人已经到了,请诸位进宫。

此时,天才蒙蒙亮。今儿是没有朝会,只有请见的大臣在宫门外等着。但显然,宫里今儿没有要见这些人的意思,一个个的都拦了。

林雨桐甚至都能听到身后的抱怨声,有人说:这么大的事,不着急朝臣商议,找这些嘴上没毛的,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是啊!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在大殿里,林雨桐再次见到了皇帝。他揉着额头,边上站着郑王和大皇子。

永安和李寿年乌守疆站在大殿中央。

还没站稳了,就听北燕帝道:“都是从山上下来的,老规矩,面君不跪!”然后吩咐,“来人,赐坐!”

这一坐下,两排的座位面对面,男一排,女一排。

林雨桐就发现,男一排的时候四爷自觉的排到末尾了。何二郎是姐夫,得在他前头。孙重山是桐桐这边的表哥,他又得朝后一些。嵇康伯有爵位,还是林雨桐这边的堂姐夫,长幼有序,这又是朝后一推。剩下的李寿年和乌守疆都是宗室,怎么着也比他尊贵,他直接往最远的作为一坐,剩下的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去。

这边是永安打头阵,她坐下了,还说站在他身后的乌云和乌鸦,“你们也去坐吧。”

然后就有机灵的宫人再搬了两把椅子,于是,乌鸦坐在了四爷下首,乌云找了最后的位子,自己坐了。

林雨桐只能挨着永安坐了,再其后,才是乔药儿。而在乔药儿和乌云之间,空了一个位子,这是给谁的?

却没想到,赶来的会是白灵。

她一脸的迷茫,被人引的坐在位置上,然后看林雨桐。林雨桐轻轻摇头,表示并不知道这次把他们聚集起来,到底是为什么的。

就听上面坐着的道,“人来齐了,那朕说一件事。大盗闹京城,搅的人心惶惶不得安宁。朝廷的有司衙门,侦办别的案子尚可。可如今这案子,却很有些不一般之处。想来想去,可用之人,唯你们而已。”

林雨桐就明白了,本来这样的案子该叫庙学出门的。但是,北燕帝有两个不放心:其一,万一这大盗真跟庙学有瓜葛呢?其二,便是逆贼,可逆贼中一定有庙学一直追查的能人异士。庙学对这些人的态度暧昧不明,会偏袒谁,这都是未知数。

因此,不想被蒙蔽,就得找出另外一个力量来做这件事。找来的这些人得对庙学和逆贼都有些了解,是庙学出身但不会包庇庙学的人。最好还是肯定跟这盗贼案没有瓜葛的,同时要满足这些条件,满天下看看去,好似除了眼前这些,他再找不出第二拨了。

北燕帝这话一出,谁都没有先应声。

四爷和林雨桐对视一眼之后,然后若无其事的分开。

便是永安也不敢说话,这事邪性,是谁都能管的了的吗?

北燕帝的视线从这些孩子的脸上一一扫过去,心里暗暗点头,能从山上下来,到底是经历了一些了。至少一个个的,瞧着是多了几分城府。

他先看向孙重山,“毅国公府的事,朕这几天甚是忧心,听闻连世子夫人的嫁妆也不曾剩下……朕已经叫人宣旨去了,赐孙爱卿白银万两,良田百顷……”

孙重山:“……”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了,再要拒绝,这就是不是抬举。敬酒不吃,剩下的可就是罚酒了。

他站起身,躬身行礼。

北燕帝的视线又落在嵇康伯身上了,“国忠啊……”

“您但有吩咐,儿哪敢不从?”嵇康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不过儿本事有限,这个您是知道的……”

“朕知道,你会实心任事。”北燕帝就道,“你如今住在林家,林家这亲事是极好的。回头婚事操办的事,不用你管,你也不懂这些。叫宫里司礼监帮你操办……”

这便是大大的恩典。

嵇康伯哪里还能说其他。

紧跟着视线落在何二郎身上,“怎么的?朕叫你去干活,还得另外给你好处?你小时候,一口一个姑父,如今大了,朕这个姑父说话不好使了?”

何二郎起身噗通就跪,“这不是怕给姑姑和姑父惹事吗?您叫干活哪敢不干?只不过是惫懒惯了……怕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