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接连三日不曾停歇。泥石流将半个山谷彻底掩埋,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废墟。
景深跪在泥泞中,双手不停挖着。
指甲翻裂,指尖血肉模糊,他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主子,停手吧......”朱震岳看着他惨不忍睹的双手,声音哽咽。
景深恍若未闻,只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他每次都来迟,每次都让清清独自承受。她那样胆小,现在该是多么害怕?
连靖叹了口气,默默拿起铁锹,扫开大块碎石。
相劝何用?不若一并出力寻找。
渐渐地,慕容英派来的士兵、被救的村民、甚至闻声而来的百姓都加入了搜救队伍。
第七日清晨,雨势终停。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归于平静的雾蒙山上。
景深拨开碎石,一抹温润的白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是半截断裂的虞美人白玉环,是清清离宫时唯一带走的东西。
他仿佛一下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瘫坐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泥浆,肩膀剧烈颤抖。
“不会的,你一定又在骗我,一定是......”
玉环上还残留着清清的气息,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最后的告别。
清清发现的解药果然奏效。慕容英亲自坐镇,指挥焚烧染毒家禽数万只,各地药棚昼夜不停地熬制鹤息花汤药。
短短半月,肆虐多时的疫情便奇迹般地得到了控制。
同时,楚令仪为安抚景深,避免两国因此开战,下令在雾蒙山脚建造“医仙娘娘”庙。
庙中立碑,详细记载清清救世之功。碑文最后写道:“以一己之躯,换万民安康;舍短暂今生,得永恒香火。”
青阳城重建的日子里,慕容英总是不自觉地踱步到那座僻静小院。
月光如水,他站在房中,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案几上满是墨迹的宣纸。
“主子在想清清姑娘。”浣溪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慕容英手上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将东西放回原处。
“胡说什么。”
“若不在意,为何留着她的东西?”浣溪缓步上前,眼底晦暗不明。
“连她用过的茶盏都命人好生收着。”
慕容英心头一震,却仍淡淡道:“不过是惋惜红颜薄命罢了。”
浣溪凄然一笑。
她知道自己今生无望,却不愿看心爱之人连自己的心意都看不明白。
“那夜是您十四岁生辰大醉后,第一次唱《杏花谣》。”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慕容英耳边轰然炸响。
他确实为那个丫头破了太多例。
许她出言不逊,容她屡次冒犯,甚至在她耍弄自己后还能全身而退......更不必说那些不自觉的担忧,那些鬼使神差的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