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眶通红,泪水涌出。
沈怀卿心口一窒。
“怀卿,”温瑾川低声道,“再忍几日。顾庆海既已联系宛城,幕后之人很快就会露面。”
他也一同往廊柱后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就算你现在带人过去,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到时候,顾明昱没救到,千面阁也损失惨重。我一共见过顾大公子两次,他不像旁人那般简单,我们要相信他,他有能力自保!”
沈怀卿沉默良久,终于冷声下令:“所有人按兵不动,继续盯着顾家。”
见人冷静下来,温瑾川这才松了口气。
沈怀卿往廊柱的方向走了两步,也就两步。
“我保证,你大哥会平安无事。”
顾辞怔住。
“信我一次。”这是重逢以来,沈怀卿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
不再是冷漠的命令,不再是讥讽的嘲弄,而是近乎恳求的承诺。
他闻言,喉间发紧,半晌,转身回了房间。
沈怀卿却停在原地。
他的话,好像都没了信任可言。
——
宛城
城东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内,一名身着藏青官服的男子正皱眉看着信封,烛火照射下,他额角的青筋隐约跳动。
“大人,永安城顾家来的急信。”
一名黑衣侍从垂首立于案前,声音压得极低。
“知道了,下去吧。”
宛城副察使周成摆了摆手,待侍从退下后,才将信纸完全展开。
信是顾庆海亲笔所写,字迹潦草,墨迹深浅不一,显然书写时极为慌乱。
周成越读眉头皱得越紧,当看到“账本遗失”四字时,手指猛地收紧,信纸边缘被捏出一道深深的皱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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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咒骂:“蠢货!”
信的后半段,顾庆海言辞愈发激烈,甚至隐含威胁,“若我出事,定将诸位大人之事和盘托出。”
周成冷笑一声,将信纸凑近烛火。
火舌舔舐纸角,迅速蔓延,转眼间那封求救信便化作一缕青烟。他盯着那飘散的烟雾,眼中阴晴不定。
“来人。”
方才的黑衣侍从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
“给顾庆海回信,就说本官已知晓,让他稍安勿躁,切勿轻举妄动。”
周成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另外,将此事告知杨大人。”
侍从领命而去。
很快,侍从回府。冲着周成点头:“杨大人已同意,说您决定就好。”
周成起身踱至窗前,望着院中那株开得正艳的海棠,眼中却无半点欣赏之意。
“顾庆海啊顾庆海,你这是在逼我...”
他喃喃自语,眼神也变得越发狠厉,“既然你已生二心,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不多时,一个全身裹在黑袍中的身影出现在书房角落。
那人身形壮硕,单膝跪地。
脸垂得很低,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大人有何吩咐?”此人声音嘶哑难辨,好似很久不曾开口说话。
周成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窗外:“顾家,一个不留。”
黑衣男子沉默片刻:“是。”
“做完后放把火,别留下任何痕迹。记住,此事要尽快,别让宫里的人先将顾家查封。”
“是!属下即刻带人动身。”
黑衣男颔首,一瞬的功夫,他便消失在黑暗中。
周成走回案前,提笔蘸墨,在一张空白信笺上写下几个字,然后折好塞入信封,用火漆封缄。
他敲了敲案几,另一名侍从应声而入。
“把这封信送到天陵,亲手交给太傅。”
侍从郑重接过信函,小心收入怀中,蹙眉问道:“大人,萧太傅不是被软禁了吗?属下不知能不能... ...”
“倘若见不到太傅,给李尚书也是一样。”
“是。”
周成长舒一口气,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烛火在他脸上忽闪,显得那张原本端正的面容阴森可怖。
“终归还是到这一天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