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之中,只有火炉中燃烧的木炭,“啪”的轻响了一声。

像是一声无声的催命战鼓。

……

王府之中,风声紧闭。

自付长功陨落之后,晋王府的空气便仿佛蒙上一层压抑的阴翳,甚至连那些素来胆大包天的内侍,也不敢在廊下久留,皆如履薄冰。

晋王萧晋,已连夜召集信服三次。

“查!继续查!”他冷声道,“我要那黑衣人的消息,身世,过往,甚至他走路的姿势、他拔剑时的手势……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是。”信服躬身退下,眉头却已皱成一团。

而此时,晋王却负手立于书房之内,眼神冷沉如深井,久久未语。

他不甘。

付长功之死,不仅是战力的折损,更是他的脸面在朝堂与江湖的一次赤裸裸的滑铁卢。

这个局,原是布给他人的,结果反倒是将自己埋入了泥潭。

那黑衣人——到底是谁?

为何能够在自己视线之外,突然出现,又突然退场?

又为何在付长功那等杀意之下,还能游刃有余,连出数剑,将之逼死?

若不解此人,心头芒刺难拔。

数日之后,终于,信服带着一丝复杂的神情前来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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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有眉目了。”

萧晋缓缓转过身来,声音冷淡:“说。”

信服将一封信笺呈上,低声道:

“据南越密探传来消息,有人曾在三日前,于楚州郊外小镇,见过一位独行黑衣人,手持孤剑,与所述相符。”

“此人入镇三刻便离,未留姓名,但有人见其剑法,惊为天人。”

“有人比对气息和招式……猜测他是天机山高手榜——第七,‘无回剑’,任直一。”

“任直一?”

听到这个名字,萧晋的目光明显一滞,下一瞬,他眼底便掠过一丝极冷的锋芒。

“你说的是……那位任直一?”

信服点头,小心翼翼:“正是。”

萧晋转身坐下,轻轻拂了拂衣摆,沉声道:“呵……真是大人物。”

“若真是任直一,那倒也说得通,付长功死于他剑下,毫不奇怪。”

“可惜……”他语锋微转,神色讥讽,“这么容易得到的答案,往往最假。”

“天机榜上的人,可不是街头卖艺的。”

“他若真要隐藏行迹,怎会让你们轻易查到?”

信服迟疑了一下:“那……王爷的意思是?”

“真假,我自然有办法验证。”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信服,语气却带着难以言说的自信与玩味。

“今晚,王府要来一位贵客。”

“我倒想请他——来帮我,识破真伪。”

信服一愣:“贵客?”

“是。”

晋王转过身,嘴角含笑,眼神却森寒。

“他会帮本王……掀开这张伪装的面具。”

“你只需安排好密室,其他不必多问。”

“是。”

信服虽满腹疑惑,却不敢再多言,领命而去。

……

日头偏西,王府之中,灯火渐起。

临近戌时,夜色悄然笼罩洛陵天幕,云层厚重,仿佛连星辰也被掩藏其中。

密室深处,晋王独坐于主位之上,案前炭火微熏,茶香淡然升腾。

他一袭玄衣,神色平静,指节轻敲桌面,缓缓道:

“今夜,会很有趣。”

话音未落,外头门响三声,接着传来守卫的低声通报:

“贵客已到。”

“放他进来。”

木门被缓缓推开,一阵夜风自门缝钻入,带着细微的寒意。

一道人影踏步而入,身披黑色斗篷,帽兜极深,面容不显,仅能见一缕冷白月光从门缝落在其肩头,微微摇曳。

萧晋面不改色,只是一手执杯,缓缓道:

“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