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裤兜里的铝饭盒,指尖触到母亲刻的";平安";二字,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狼嚎。
岗楼外,营长和李排长蹲在篝火旁,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偶尔低声交谈几句,烟头明灭如坠地的星子。
";疼吗?";王浩不知何时醒了,递过来半壶水。
陆阳摇摇头,望着射击孔外的月亮。明天就要进入“敌人”的封锁区,地图上那道红色的封锁线像道狰狞的伤口,横在他们和大部队之间。母亲的信还揣在贴胸的口袋里,最后一句写着:";阳儿,你爹说买了两瓶好酒,等你回来喝庆功酒。";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溅向夜空。
陆阳摸了摸肩章上的补丁,那是三天前帮王浩挡刺刀时被划开的,卫生员用急救包的纱布给缝上了。
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他听见李排长站起来,拍了拍腰间的驳壳枪:";后半夜轮流休息,天亮前必须穿过封锁区。";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岗楼的砖墙时,队伍已经整装待发。
陆阳试着把重量放在右脚上,钻心的疼痛让他打了个趔趄,王浩立刻蹲下来:";我背你。";
这次陆阳没拒绝,趴在战友背上,听见他因为熬夜而沙哑的嗓音:";等演习结束了,我带你去我老家看黄河,冬天河面结的冰能跑汽车。";
队伍沿着芦苇荡边缘行进,露水打湿的裤脚冻得人发僵。
前方突然传来枪声,尖兵班的小张从芦苇丛里窜出来,脸上带着血痕:";营长,封锁线的敌军据点!";
营长举起望远镜,看见五百米外的土坡上,蓝军的军旗在晨风中摇晃,机枪阵地正对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二班长,带十个人从右翼包抄,";营长的声音冷静得像块冰,";李排长,你带伤员和主力从左侧芦苇荡迂回,我带尖刀班吸引火力。";
陆阳挣扎着要下来,被王浩死死按住:";别添乱,你现在连枪都端不稳。";
他看着营长带着八个人猫着腰扑向土坡,刺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突然想起昨天在村落里看见的那面红旗,虽然残破,却始终在断墙上飘扬。
枪声突然密集起来,蓝军的机枪吐着火舌。
陆阳被王浩推进芦苇丛,透过晃动的苇叶,看见营长抱着炸药包冲向碉堡,后背的鲜血染红了半件军装。
一声巨响过后,硝烟中腾起半截断枪,膏药旗的碎片落在他脚边,沾满了尘土和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