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财方面,上官锦竹倒也没那么放在心上,可一想到自己此前为师父的“死讯”流了那么多眼泪,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又气又恼。
他鼻腔里重重地哼出一声,抬眼看向苏岐,神色严肃:“为师告诉你,往后若是机缘巧合碰上他,千万别搭理,有多远躲多远。”
苏岐缩了缩脖子,脸上露出几分犹豫,小声嗫嚅道:“师父,这不太好吧?毕竟是您师父,也就是我师爷……”
上官锦竹一听,眉头皱得更紧,声调也不自觉拔高了几分:“这有什么不好的?他那性子,隔三岔五就能闯出祸来。要不是收了几个徒弟,还勉强能撑撑门面,名声怕是早就臭的烂大街了。每次捅出篓子,还不都得靠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忙前忙后给他收拾残局。你要是不小心被他知晓身份,保准被他坑得底儿掉,什么都剩不下,听明白了吗?”
苏岐被师父这一连串的数落吓得一哆嗦,脑袋点得如同捣蒜一般。
上官锦竹顿了顿,神色稍缓,又接着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哪天他真遇到棘手的麻烦,你要是愿意,顺手帮他一把倒也无妨。”
苏岐闻言,不禁一愣,面露疑惑:“师父,您不是刚说……”
上官锦竹微微歪了歪头,狠狠咬了一口果子,瞥了他一眼:“帮与不帮,全看你自己的心意,为师只是给你提个醒罢了。”
苏岐挠了挠头,满心困惑,却也只能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虽说心里依旧犯嘀咕,可师父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先应下,至于往后真遇到那情况该咋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听到屋内隐约的动静,上官时序轻轻叩了叩门,得到应允后,稳步走了进来。一眼便瞧见上官锦竹紧蹙着眉头,胸脯微微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他不由得上前一步,满脸关切地问道:“锦儿,这是怎么了?瞧你,生这么大的气,可是出了什么烦心事?”
上官锦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似是在努力平复激荡的心绪。片刻后,他放下手,神色恢复了些许平静,开口说道:“爹爹,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师父他要来。”提到“师父”二字时,他的眼眸深处还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上官时序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下意识地反问:“这不是好事吗?师徒久别重逢,理应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儿啊。”在他的认知里,上官锦竹一向尊师重道,对待师门情谊深厚,师父要来,按常理不该是这般气闷的模样。
上官锦竹嘴角轻轻扯出一个略带自嘲的弧度,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好事?哼,他之前装死诓我,还骗了我的钱。”说罢,他微微别过头,像是不愿再多谈及此事,以免又勾起心头的怒火。
不过,此刻的上官锦竹相较于刚得知师父欺骗自己时,已然没那么生气了。他静静地坐在那儿,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处的天空,思绪飘远。
上官时序站在那儿,听闻儿子这一番倾诉,瞬间没了言语,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他这个做父亲的,在他小时候忙于诸多事务,没正经的看顾过他几天,现在长大了回来了,对儿子与师父之间的这些琐碎过往,一点都不了解,此刻想要开口安慰,却又觉得词穷。
上官锦竹沉浸在往昔回忆里,掰着手指头,一桩桩地细数那些年的荒唐事:“爹爹,您是真不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有一回,他酒瘾犯了,兜里没钱,居然直接把我押到医馆当了换酒喝,我在那儿没日没夜地做了整整五日的诊,才把自己赎回来;还有啊,他惹了乱子,被仇家追得四处逃窜,连累我跟着他藏进山坳里,整整一个月,吃的喝的全无,我俩差点就啃树皮度日了;更离谱的是,他粗心大意拿错了药方,我傻傻照方抓药服下,结果坏了三天的肚子……”
越说下去,上官锦竹的语气越发无奈,仿佛那些年的艰辛与委屈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可眼皮还是不受控制地狠狠跳了两下,似是身体在替他宣泄着愤懑。上官时序瞧着儿子这副模样,心疼不已,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满含歉意地说:“锦儿,是爹疏忽了,这些年让你受了这么多苦。都过去了,往后有爹在,不会再让你受这般委屈。”
上官锦竹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虽说往事不堪回首,但此刻父亲的关怀,让他觉得自己是有依靠的。
上官锦竹微微抬起头,望向父亲,轻声说道:“爹爹,其实细细想来,我心里并不怪他。虽说他平日里行事荒唐得很,时不时就惹出一堆乱子,可毕竟师徒一场,他也教过我不少本事。只是明日还得去见他,一想到过往那些糟心事,心里才有些怨怪。”
“锦儿,你明日当真要去见他?”上官时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忍不住出言确认。
上官锦竹轻轻点了点头,神色间透着几分无奈:“还是得去见的,那老家伙不管怎样,毕竟是我师父。”
上官时序听到儿子对师父这般称呼,明显怔愣了一下,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上官锦竹敏锐地察觉到了父亲的异样,赶忙解释道:“爹爹,您别误会。我和师兄几人平日里都这么叫他的,他自己就乐意被这么叫,还说这样听起来亲切,并没有不尊重人的意思。我们也是跟着他的喜好来,久而久之,就习惯成自然了。”
上官时序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理解的笑容:“原来如此,看来你这师父倒也是个随性之人。既如此,明日去见他,你自己多留意些,莫要再生闷气,要是受了委屈,记得跟爹说。”
上官锦竹心头一暖,应道:“放心吧,爹爹。”
钱财方面,上官锦竹倒也没那么放在心上,可一想到自己此前为师父的“死讯”流了那么多眼泪,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又气又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