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的黄昏,雷辰一拳砸在指挥车铁皮上,指节渗出的血珠混着雨水滑落。
监控画面里,赵新民跃入江水的背影被浪花吞噬,像极了他童年打架时跳下河时的模样——瘦小、决绝,带着股扭曲的骄傲。
“又让他跑了!”刘旸扯开浸透雨水的制服领口,喉结上暴起的青筋像条挣扎的蚯蚓。
李睿的橡胶靴碾过下水道淤积的黏液,手电的光柱刺破黑暗时惊起一群白蚁。
腐臭的沼气中,他忽然停住脚步——左侧墙面的青苔被人为刮出脸盆大的缺口,露出底下斑驳的粉笔涂鸦:歪斜的拖拉机拖着彩虹,车斗里坐着五个火柴人,最末位的裙摆处潦草地写着“芳”。
“芳?”李睿抚摸着墙壁,似乎能感受到画画者的心跳。
温柔走了上来,口罩之下仍能感受到她强忍恶心的表情。
“情况怎么样?”温柔问道。
李睿闭上眼睛,仿佛在与墙壁上的人物对话,那辆拖拉机发出呜咽的怒吼,正穿透时空的屏障而来。
良久,他才睁开眼,“我总觉得这画有问题。”
“有问题?”温柔纳闷地看着壁画,“能有什么问题,这画难不成是赵新民画的?不可能啊!他什么时候画的,为什么在这画?”
温柔一连串的疑问,令李睿无从回答。
镊子夹起墙缝里的半截粉笔头,石膏断面沾着暗红血渍。
就在李睿沉默之际,温柔“啧”了一下,“不过……”
她打量着壁画,说道:“这画的风格,倒是确实跟赵新民小时候画的画有几分相似。”
这看似不经意的话,却令李睿的神经一动。
“你说什么?”李睿急忙问道,“像吗?”
“我不敢确定,”温柔有些犯难,“和菁不是专家吗,把她叫来看一下不久好了。”
李睿瞥了她一眼,“叫她?来这儿?”
温柔挺了挺胸,“对啊,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