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心慌更甚。
“你爱的只是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并不是我。”
他突然听不懂这些逻辑混乱的话,他的心乱了!同时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和亟亟的危险:他就是那个盲人,黑暗隔在他们中间,而她给他的,只是善意。现在,连善意也没有了,她要松手了……不,她是那个盲人,他给了她黑暗的生活……,不、不——
“这个女人温柔贤淑,容颜姣好,乖巧善解,在许多不幸的婚姻中,你看到了自己的幸福。可是,你曾在意过这个女人的悲欢吗?你知道在日常生活中她有什么样的烦恼?有什么样的喜爱吗?你知道她把微笑给你的时候,她笑容的背后是欢喜还是苦涩?”
他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很苦涩,真的,苦涩!
“你不需要在意,因为她只是你的一个女人而已。”
好像不只是苦涩,可他说不清那是什么。
“你周旋于众多的女人中间,分别的爱着她们各自的长处,或者说,只取你想取的那一部份爱。当她们真的要全部给你时,你很容易就会发现:你是不爱的。”
“——”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那个人转过头来,看了看他:“你想说你对于我的爱,是与她们不同的。”
他的心被吃惊与慌乱吓得狠跳一下,这是他想说的吗?那个人已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了。
“你宠爱我比她们更多,我知道。这一方面因为我是你的妻子,你会加倍善意对待,另一方面,因为我真的给了你你想要的东西。”
伟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感到绝望,他不知道这绝望的来源,却觉得绝望得彻底了。
“我一直都很珍爱你的这种善意,但是它已经不能做为我把自己留下来的理由了。”他看她久久地望着窗外,好像要依靠黑暗积攒说话的力量:“我千里而来,除了一点残存的人格,我已一无所有。我已经出卖和丢弃了太多的东西,这一点人格,我不想再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