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我还有很多的问题,比如为什么作诗作得厉害的人能当官,木匠做得厉害的就不能当官呢?”

“又比如爷爷跟我说世人看不到父亲的厉害,是因为他们不了解父亲的能耐所以有了偏见,但我发现其实世人并不是不了解木匠,相反,他们太了解木匠了,所以认为他不厉害。”

“后面,我又问了一个读书人,他的回答才让我感受到了偏见。他说自然是诗人厉害,作诗要动脑,一首好诗需要契机,有的人一辈子可能只作出一首能流传千古的好诗。但是木匠就不需要动脑,只用动手。”

“木匠不需要动脑吗?我看过父亲绘制的图纸,我见过父亲每夜为了制造更方便的工具埋头苦思。我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偏见。这读书人没见过木匠是怎么做事的,就以为这是轻松简单的。”

“我带着我的答案去反驳了爷爷,我说世人对木匠没有偏见,因为他们经常要跟木匠打交道,而相反的是,他们对于诗人才有偏见。这种偏见是因为他们无法理解人只需要动动脑子,拿起棍子随便写几个字就能做官,于是把他想象的无比厉害,才能劝自己心平气和的接受。”

“反而是一些没见过粮食怎么种下,没见过家具是怎么打造,只读过几本书就认为自己了解了世界真理的人对木匠有偏见。”

邙子写完这句话,抬起头,发现爷爷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他还记得自己差点屁股开花,不由得忍不住磨了磨凳子,坐立不安的望着邙也,小心翼翼地:“爷爷?”

邙也揪着胡须,一时忘了收力,揪断了几根,都顾不上心疼,看了看邙子,只觉得他左边脸上写着腥风血雨,右边脸上写着风雨欲来。

这不省心的家伙。他甚至宁愿他写一篇满是口水的废话,也好过这明面上写父亲,实际上则处处讽刺那些半桶水晃荡,自以为是的读书人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