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夸张。”
裴云筝目光炯炯,语气沉稳:“你这不是随手写作,而是夺天巧手,心有星河。”
她将宣纸重新摊开,指着词的首句念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轻灵入笔,写的是天地广袤中的情意缱绻,星河浩瀚却不掩一丝相思。”
“再看‘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这一‘胜却’,简直是神来之笔!”
她猛然抬眼,眼中神采飞扬:“它不是夸张,而是点睛之笔,将天地间万千情爱、红尘眷恋,统统纳入其中,一语压倒!”
裴云筝,本就是京北大学文学院的高材生,年纪轻轻便出版了三部诗词评论集,在抖音上更有上百万的粉丝。
此刻她眼神明亮,神情激昂,俨然已经进入了学术评论的状态。
“但最震我心者,仍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轻声念着,整个人的气息仿佛柔和下来,那一刻,她不再是学者,不再是评论家,而是一个有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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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言苦盼,却写出深情;不提别离,却更胜朝暮。这是一种情感的极致升华,一种精神的契合。它告诉我们,真挚的感情,不必黏腻,也无需朝夕。哪怕隔着银河,只要心在,便足以抵过万千俗世的相守。”
说到此处,她忽然上前一步,缓缓躬身,对江风辰郑重拱手。
“江老师,你这一词,若能传世流传,今后每逢七夕,当有万千情人以之寄情。文史之中,亦将铭你大名——此词,不是为今夜写的,是为千古所传!”
她一字一顿,说得斩钉截铁。
“日后凡有七夕节,皆绕不开这首《鹊桥仙》了!”
话音落地,原本安静的庭院中,一片沉默。
随后,几人不由自主地点头附和。
夜色如墨,银河如练。风轻云淡之间,仿佛连星辰都在为这首词轻轻颔首。
“真有这么夸张?”
江风辰一脸讪笑,连连摆手,谦逊得几乎要退后半步:
“不敢当,不敢当!”
他语气温和,神情中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仿佛刚才那一笔一划、那一词一句,并非出自他手,而是某种随意而为的涂鸦。
可正是这种不显山露水的风度,反倒令人更添几分敬畏。
“江老师,你不必谦虚。”
裴云筝的声音温婉,语气却极其坚定,眼神中透出一种不容质疑的锋芒。
江风辰正要再说什么,柳书月却忽然插话,一脸认真地说道:
“云筝姐,你还少说了一点,你再看看江老师的书法!”
裴云筝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将目光移向案前那张宣纸。
灯光斜斜洒落,纸面上的墨痕仿佛因光影而浮动,如一池碧波中跃起的游龙飞凤,充满灵动之意。
那字,骨瘦如鹰,姿势如龙。横如刀削,竖若剑立。每一笔之间,藏锋于转折,露芒于收放,劲道十足而不失婉约。行笔之间仿佛有风,有电,有雷鸣山响,却又含蓄克制,恰如其分地收住了气势。
裴云筝看得怔住了,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轻了几分。
她本非书法大家,自幼喜诗词、懂章法,虽曾涉猎书艺,却未曾深研。
然而此刻,在这纸上的字面前,她心头却生出一种强烈的震撼,那不是因为技法如何高超,而是这书法本身就似乎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气场,令人心折。
“好字……”
她低声喃喃,像是怕惊动了什么:“真的是好字……”
她仿佛完全沉浸其中,眼神渐渐变得复杂,似在回味,又像在咀嚼那一笔一画中隐含的神韵。
“字如其人,才如其人。”她终于抬头,深深望向江风辰。
她的眼神中有些许震撼,有些许敬佩,还有一丝……莫名的情绪。
她缓缓走到那幅宣纸前站定,垂眸俯视良久。指尖微颤,却不自知。夜风微凉,她却仿佛未觉,只觉眼前这字,这词,这人——俱是从未见过的风采。
她忽地轻轻一叹,声音有些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