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也理所当然地将问题抛给了李先生。

李连结回答之后，

主持人立刻大声笑了起来，拍着手说：“李连结老师真是幽默，大家鼓掌，感谢李老师分享他的拍戏经验！”

高媛媛偏头看去，只见李连杰脸上挂着笑容，显然准备迎接观众的热烈欢呼，

哪怕刚才他的话在高媛媛听来简直尴尬肉麻外加无趣。

但也并不意外。

谁让他是李连杰呢？

国际巨星的光环加身，国内有几个明星能跟他比腕儿？

整个晚上，无论说什么，当然观众都会买账。

可这一次，预期中的雷鸣般掌声并未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稀稀拉拉的拍手声，像是风吹过树叶，零散而敷衍。

提问的那位观众站在中间偏后的位置，大约是倒数第五排的中间。

就在这时，影厅里突然起了变化。

起初是他站起来的时候，他前面一两排的人回头张望了，接着就像被什么吸引了过去似的，一直都没有转过头来。

紧接着，随着一点点的喧哗议论声，还有惊呼声响起，第三排和稍远些的观众也坐不住了。

一个接一个站起来，伸长脖子朝那个方向看。

窸窸窣窣的动静逐渐放大，整个影厅开始嗡嗡作响，议论声越来越密集，像潮水般从后排涌向舞台。

“不可能吧？”

“但真的，好像是他。”

“你看，那个戴口罩的，就坐在那人旁边。”

“我靠，真有点像啊！”

“你们说谁呢？”

“陈诺啊，他们说那个人像陈诺。”

“谁？陈诺？”

“陈诺？”

“我操我操我操，陈诺！？”

声音此起彼伏，从窃窃私语变成了一片喧哗。

高媛媛站在台上，愣了一下，随即顺着观众的目光望去。

李连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主持人更是措手不及，张大了嘴巴，手握话筒站在原地，也跟着影厅里所有人一起往那边看。

只见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身影坐在椅子上，本来低着头没有动，但等到大半个影厅都在叫的时候，他终于缓缓站了起来。

也没有完全站直，而是微微弓着腰，佝着身，以一种略显无奈的姿态朝影厅里的观众挥了挥手。

这动作看似随意，却像是扯掉了一枚炸弹的引信，然后径直扔进了人群。

刹那间，这整个千人影厅彻底炸开了锅。

“陈诺！！”

“真的是陈诺！”

“我的妈呀，真的是他！”

“他怎么会在那儿！”

“我操！！诺诺！！”

“天啊，诺诺啊啊啊啊！！”

喊声此起彼伏，尖叫、惊呼混杂在一起，震得影厅的空气都在颤动。

一时间，哪怕手里拿的是诺基亚N97，观众们也毫不犹豫地举起来，拼命对着那个身影狂拍。闪光灯此起彼伏，尽管那小屏幕拍出来的照片多半模糊一片，大家还是按得手都不停。

有人甚至直接站到椅子上，踮着脚尖伸长胳膊，只为能多看一眼、多抢一张影。

台上，李连杰的笑容彻底僵住。前排的章子怡、马伊琍、释小龙等人也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齐刷刷扭过头朝后排看去，眼神里满是惊讶和好奇。

整个影厅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喧嚣声、尖叫声交织成一片，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那个缓缓站起的身影上。

高媛媛的眼里，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黯淡下去，变成了黑白。

镁光灯的闪烁、观众的欢呼、台上的喧闹，全都模糊成一片无声的背景。

只有一处，流光四溢，像是黑白画面里唯一的彩色。那是鸭舌帽下露出的那张熟悉的脸。

他已经把口罩扯到了下巴的位置，脸上露出有点无奈的笑容，

这一刻，他的样子在她眼里清晰得刺眼。

然而下一秒，高媛媛眼前的一切又变得朦胧起来。

在红毯上被章子怡抢尽风头，几个小时的精心准备化作无用功时，她没有想哭。

站在舞台上，被主持人当做空气，连一句正经提问都没捞到时，她也没有想哭。

甚至在影厅里如坐针毡地熬过那100多分钟，感受到李连杰似有若无的视线时，她也只是咬咬牙，告诉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现在，看着陈诺站在那儿的样子，她的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防线瞬间崩塌。

她低头眨了眨眼，试图把眼泪憋回去，可眼眶里的湿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台下的观众还在有些狂热地喊着“陈诺！陈诺！”手机闪光灯闪成一片，她却像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