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听见布料摩擦石板的窸窣声,接着是苍老的求饶:“大人饶命啊......老朽真的不是土匪,我就是上山采草药......”
沙哑的求饶声带着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我孙女还在家等......”
“咔嚓!”
骨骼断裂的脆响打断哀求。
浓重的铁锈味瞬间漫过走廊,胡青看见一道血箭溅在对面的砖墙上,缓缓滑出狰狞的轨迹。
“第三百零七号犯人,认罪伏诛。”守卫的声音像钝刀刮骨。
利刃入肉的闷响过后,有温热的液体从石缝渗过来。
胡青的指尖触到那滩暗红,发现里面混着细碎的肉末。
书写声沙沙响起,他听见羽毛笔蘸墨的轻响,接着是令血液冻结的宣判:
“把尸体拖到焚化处,明日统一处理。”
重物拖行的声音越来越近。
胡青突然发现蜘蛛网剧烈震颤——不是来自风,而是地面传来的震动!
他挣扎着扒住墙缝向上攀爬,腐坏的左腿在石墙上拖出粘稠的血痕。
透过铁栅栏,他看见白发散乱的枯瘦老者被拽着脚踝拖过走廊,头颅以不正常的角度歪斜着,浑浊的眼睛正对着他的囚室。
老人怀里藏着的草药袋在砖石上留下一道断续的血痕,几片干枯的草药碎末飘进地面的血泊中。
老者被拖走后,胡青瘫软在墙角。
他发现自己正在无意识地啃咬手腕镣铐——铁锈混着血水在口腔蔓延,像极了深海王砸向自己时的那种感觉。
月光重新洒落时,胡青注意到气窗边缘的反光。
那是半片嵌在砖缝里的碎镜,倒映出他如今的模样:
深陷的眼窝里嵌着两颗浑浊的珠子,活像被暴晒过的死鱼眼。
远处又响起铁门声。
胡青蜷缩成一团,这次他听出来了——那拖行声分明朝着自己牢房而来......
铁锁链哗啦作响,昏黄的灯光从走廊斜射进来,在潮湿的地面上拉出一道扭曲的光影。
胡青木然地盯着墙角那张残破的蜘蛛网——一只飞蛾正在银丝间徒劳地挣扎,像极了自己现在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