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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轮回 尾鱼 2734 字 5个月前

易飒踢踢脚边的乌鬼:“走了。”

她弯腰拿起盛酒的陶碗,泼掉残酒,甩了几下之后塞进塑料袋的空隙,这才最后扎口。

乌鬼两边翅膀张开,摇晃着往外走,姿势很像蠢鹅。

陈秃帮她拎着塑料袋,送她下梯子:“一个破碗还要回收,到底稀罕在哪啊?”

当初寄养乌鬼的时候,她跟他再三交代:这碗不能坏,磕豁一个口子,大家走着瞧。

乌鬼扑棱扑棱飞到下头的铁皮船上,越南人打着呵欠起身,准备开桨。

易飒爬到梯子中央,抬手把袋子接下来,转递给越南人。

然后朝陈秃勾勾手指头。

陈秃趴下身子,肚子蹭住梯子头,把上半身探下去。

易飒说:“这碗,是拿死人坟头的泥烧的。”

铁皮船渐渐划出光亮地带。

她住得确实远,拿城市作比,陈秃在市中心,她住的应该是郊县,孤零零的一幢船屋,像观望敌情的岗哨。

船屋是高脚架起的,只有一层,底下悬空,要靠爬梯上下,走的时候雨季已经开始,淹了最下头的两格,现在水已经淹得只剩顶上两格了,边上有个坟包样的黑影卧在水中。

那是树,只有树冠还在水上。

这雨季再狂肆一点,树就要没顶了,当地柬埔寨人有“树上抓鱼”的说法,说的就是水退的时候,有些鱼被卡在树上,走不了,渔夫得爬到树上抓鱼。

可惜她在这住了这么久,这棵树从没卡到过鱼。

易飒拎着包,一脚跨上屋面。

乌鬼扑腾着跟上来。

门没锁,是拿电线把门扣捆扎起来的,不知怎么的解不开,易飒心头火起,上脚就踹,几脚踹过,门锁那儿没开,门轴这边倒是哗啦一声,整个儿朝屋里砸去,砸出一股厚重的湿霉味。

易飒倚在门边,候着味道消些了才进去。

电灯意料之中的不亮了,备用电筒的电池潮霉了,关键时刻还是得靠火——她从柜子里拎出一个生锈的煤油灯,拿下玻璃罩,点上灯芯。

然后拎到屋子正中央,盘腿坐到地上。

煤油很浊,燃出的灯焰光亮也疲弱,好像走不了直线,半途就软塌塌弯垂下去,勉强撑出的那方亮像隆起的坟包,把她罩在正中央。

乌鬼没进来,立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