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映出的字迹还在泛着幽光,我盯着"你的心中"四个字,后槽牙咬得发酸——从小到大,我经历的怪事哪件和"心"有关?
出生时哭到窒息,父亲撞鬼那晚我脖子上的玉佩突然发烫,佛店夫妇说我"带煞"时眼里的贪婪......这些片段在脑子里乱转,喉咙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
"小臧?"张老师的手轻轻搭在我肩,她指尖还沾着刚才和怪物搏斗时的冷汗,"这句话像道家的机锋。"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起来,"我在敦煌文献里见过类似的,说'宝在身中莫外求',指的是人心才是破局关键。"
韩立突然咳嗽起来,道袍下的伤口渗出血,在青灰色布料上洇成暗花:"张教授说的对,但机锋这东西......"他扯下块衣襟按伤口,血珠透过布料渗到指缝,"得结合实地。"他话音未落,赵阿姨突然"呀"了一声,枯瘦的手指戳向镜面右下角——那里有道极细的裂纹,正像活物似的缓缓爬动,每爬过一寸,镜面就暗一分。
"刚才还没这道缝。"赵阿姨的指甲盖泛着青白,她是村里出了名的"眼尖",捡山货时能在枯叶堆里找出半颗野核桃,"许是镜子吃了咱们的人气?"
裂纹"咔"地裂开寸许,露出后面黑黢黢的窟窿,霉味混着土腥气涌出来。
韩立的拂尘突然无风自动,马尾毛扫过裂缝边缘:"是活的。"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这缝在吸灵气。"
张老师把钢笔尖抵在裂缝旁,雷击木特有的焦糊味散开来:"进去?"她问的是我们,眼睛却盯着我——从井底掉下来时,是我的玉佩开了机关;刚才怪物围攻,也是玉佩的红光救了命。
我摸了摸发烫的玉佩,它贴着皮肤的地方已经红了一片。"进去。"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总不能在这儿等怪物撞门。"
裂缝后的通道比之前的更窄,台阶是粗粝的岩石凿成,我扶着墙往下走时,掌心沾了层滑腻的苔藓。
赵阿姨走在最前,她打着手电筒,光斑在墙上跳:"这台阶凿得齐整,不像天然的。"她的声音撞在岩壁上,带着空荡的回响,"我爷爷说过,咱们村底下有条'阴河',通着老早的乱葬岗......"
"赵婶。"韩立打断她,道袍下摆扫过台阶,"莫要提那些。"他的影子被手电筒拉得老长,像道贴在墙上的符咒。
下了二十几级台阶,通道突然开阔。
张老师的手电筒照向头顶,我倒抽口冷气——穹顶刻满金色符文,有些已经剥落,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岩面,像块被虫蛀过的金布。
大厅中央立着块半人高的石头,表面坑坑洼洼,像被火烧过又淬了水。
"小臧。"赵阿姨突然拽我袖子,她的手比刚才更凉,"那石头在看你。"
我迈出两步,鞋底蹭过地面的瞬间,石头"嗡"地震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