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冰得我小腿发木,每一步都像踩着刀尖。
李大山攥着我胳膊的手汗津津的,指节硌得我骨头生疼,可我不敢挣开——他粗重的喘息里混着股铁锈味,应该是刚才撞在石头上咬到了嘴唇。
"往左!"他突然拽着我往灌木丛里钻,松针刮过脸,我尝到血味。
身后那团灰影的喘息更近了,像台破风箱在耳朵边拉响,还有碎树皮簌簌掉在地上的声音,像是它爬过树杈时蹭落的。
王警官在后面压低声音喊:"小涵,跟上!"他的警棍在腰间撞出规律的轻响,我数着那声音,一下、两下,数到第七下时,突然有温热的液体溅到后颈。
是小林。
他膝盖上的伤没止住血,跑起来像朵移动的红罂粟,血珠滴在落叶上的"啪嗒"声比脚步声还清晰。
张老师扯着他的校服袖子往前拖,她围巾上的流苏扫过我手背,凉得像蛇信子。
"嘘——"李大山突然顿住,我撞在他后背上,差点咬到舌头。
林子里的风停了,连虫鸣都歇了。
那团灰影的喘息声却更清晰,带着种黏腻的潮湿,像有人含着口水说话。
赵阿姨的手从后面环住我腰,她掌心烫得反常,我能感觉到她指尖在发抖,指甲几乎要掐进我肉里。
"有东西过来了。"马大姐的声音抖得像筛糠,她花布包早不知丢在哪了,此刻正攥着块碎砖,砖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话音刚落,左侧树丛"哗啦"一响。
我下意识缩成团,却见道黑影窜出来——是头半人高的灰狼,眼睛绿得发亮,嘴角沾着没擦净的血。
李大山的猎枪"咔嗒"上膛,枪声炸响时我耳朵嗡了一下。
狼嗷地叫了声,撞在旁边的橡树上,顺着树干滑下去时,我看见它后腿淌着血,皮毛上沾着块破布——是民国立领衫的料子,和之前那团灰影身上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