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注入杯中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不过耳力极好的易年却像听不见一般,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棋局的旋涡中。
最不了解自己的人,正是自己。
这个认知让易年指尖发冷,仿佛握着的不是想象中的棋子,而是自己的命脉。
而就在局势即将崩溃之际,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棋如镜,照见的不仅是对手,更是持子之人…”
那是自己学棋时师父教过的话,声音,也是师父的声音。
“听着”师父的话,易年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杂念压下。
胜负本就五五之数,与其纠结于对手为何像自己,不如专注于棋局本身。
随着这个念头如清泉注入混沌的思绪,易年眼前豁然开朗。
“九之十二,冲!”
突然变招。
白衣人“咦”了一声。
这是完全陌生的棋路,不在他们收集的任何一份拓印中。
黑衣人倒茶声戛然而止,“有意思…”
棋局继续,易年也不再纠结于对方的模仿,而是将注意力完全放在棋局本身。
每一步都下得坚决果断,仿佛在与自己的心魔对弈。
棋至终局,易年已经占了上风。
可就在准备落下最后一子锁定胜局时,白衣人的一句话让易年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
“呀,你没棋子了…”
白衣人轻笑道:
“看来…平局了…”
易年听着,恨不得起来给白衣人两巴掌。
你没棋了,你全家都没棋了。
先前被你们吃掉的不算棋吗!
怎么可能没棋了!
黑衣人听着,缓缓起身,黑袍如夜般展开:
“规则已经说了,你赢,他活,现在平局,你被罚三目,所以我赢了,那么,他死!”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
易年的手紧紧握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左手突然探入怀中。
“谁说没有了!”
说着,一枚温润如玉的白子出现在易年掌心。
这棋子通体乳白,在烛光下泛着奇异的暗红色纹路,如同血管般蜿蜒。
白衣人的神色微微一变:
“你…”
“我捡的!”
易年说着,将白子按在想象中的棋盘上。
“最后一手,劫尽!”
一声脆响,整个大殿陷入死寂。
黑衣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白衣人的手指停在半空。
良久,白衣人突然大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却让人毛骨悚然。
“妙!妙极了!”
他拍手称赞道:
“没想到还能有这么无赖的招数!”
黑衣人看了易年良久,缓缓坐回了位置,开口道:
“你赢了…”
易年听着,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湿透。
先前拍手的白衣人瞧见,开口道:
“其实,我根本不会下棋…”
易年听着,瞳孔微缩。
“这一局…”
白衣人的手指轻点太阳穴,“我们只是把你脑海中的棋路,原封不动地还给你而已…”
黑衣人起身,黑袍无风自动:
“能战胜自己的人,才有资格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