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将军已经动手了!”
次日黄昏,天色将暗,整座川中关掩映在飞飞洒洒的飞雪之下,透着一股难言的安静。
一位赤甲大汉快步踏过风雪长廊,走进一座大殿,朝着一位正站在侧边窗户,看着外面大雪的高大人影,拜手低声道。
裴阎虎迎着窗外犹如风刀一般的寒风,看着苍茫灰暗的天空,一双虎眸眼皮低垂下来,里面深如幽潭,似有万千情绪在其中酝酿,最后口鼻间长长呼出一条白气。
接着缓缓侧过身来,此时这位硕果仅存的指挥使没有了之前的威严雷厉,看着这位九中郎手下骠骑,语气悠悠,带着历经风霜的沧桑,“本使期盼着这一天早点到,又希望晚一点!”
“死了太多人呢了,昔日的袍泽,弟兄,亲人,可能前一秒还在与你说笑,下一秒就会倒在血泊里,被妖魔啃食,尸骨无存。”
“但这一天总是会来,我们迟早要与那些畜生决一死战,而我们的宿命早已注定!”
“只是这一次你们将军的危机,或许能改变些什么。毕竟“危机”二字,危险中蕴藏着机会。”
“起码,我们这一次是主动进攻!”
说到这时,裴阎虎的语气有些急促,随后那双虎眸一张,声调一沉,
“这一次,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此次带兵,肩负重担,一旦出兵,东南防线的靖远府,西南防线虎峡关的妖族必会支援,甚至会惊动其他妖族,棋子踏错一步,你们中的很多人很可能回不来了,惧否?”
对面,陆明身子挺直,神色冷峻,眼中跳跃出熊熊火光,非常认真“末将就算身死,也会保全我家将军和弟兄们归来!”
裴阎虎点了点头,那眼中的情绪尽数收起,“好,去准备吧!”
“我伐山军总该扬眉吐气一回,不打那窝囊仗!”
“来人,击鼓!”
这一刻,这位指挥使的声音变得昂扬无比!
没多久,
“咚”
“咚”
“咚”
“.”
沉闷而愈发急促的鼓声,击破风雪昏暗的长空,随风传荡在这座不大的川中关!
此时,川中关内四方,略显嘈杂的客栈,酒肆,喧闹随着鼓点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而静止。
“ceng”
“ceng”
“ceng”
桌椅磨擦地面的声音陆续响起,一个个人影从桌上蹭地起身,朝着鼓声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没有大呼小叫,没有惊声四乱,许多人的眸光里,透着一种终于来了的紧张与释然!
“要打仗了!”
有人长长叹息一声。
他们身在前线边关,前线的大大小小消息流传,他们最是清楚,十万大山的封印破开,妖族正在调兵,准备卷土重来,锦官城传来的消息已经印证了这一点,后方正在全力备战,坐镇锦官城的第九山万余铁骑于前日夜里入关!
击鼓,代表着要发兵了!
传言果然是真的!
就十几日前伐山军紧急发榜的那会,伐山军招人调查沦陷府关中妖族的情报,就有猜测流传,这次关内伐山军要主动出击。
想化被动为主动,趁妖族没有完成调兵,进行骚扰奇袭!
如今鼓声响起,印证了这一点,不过很多人保持悲观,妖族破开封印,卷土重来,势必声势浩大,而如今关内的伐山军大多是残兵败将,只剩下几万兵马,还要防守关内。就算主动出击,派出去的那点兵马,又有多少作用呢。
“此次出兵,那些兵马,怕是要死光!伐山军这是何必呢,何不等后方人马增援,死死守住关内!”
“就算第九山兵马增援,也不够啊!”
“最好是退回锦官城.,老子待在这地方.”
一座城西的酒楼里,有人出声,露出胆怯心思,觉得呆在关内守城就好了,最好是退回锦官城,说着想起什么,神色有些懊恼,嘴上骂骂咧咧
这是一位身穿锦衣的青年,是当初被家族依照第九山那一道命令送过来守前线的某位偏房公子,属于奶奶不疼,舅舅不爱的那种,心里怨气不小。
他们不准离开川中关,定时需要去伐山军那边点卯,领取一定的任务,有些他认识的家族子弟,就死在了去外面执行任务的路上。
以前锦衣玉食,逍遥自在惯了,哪里在这刀口上舔血的前线呆的下去,心里自有怨气,在此刻发泄出来。
不过他后面没说完,就被一只手捂住。
是同在一张桌子上的一位同族兄长,对方侧在这家伙耳边,面带厉色,低声道:“你想死别拉着我们,第九山兵马就在这里,这话要是传出去,你想过后果没?”
“只要那位大人还在,我们就得好好守这里的规矩,闭嘴!”
说着,这位兄长看向大堂内其他人,准备告罪。
就见旁边桌子上有一位身穿一身半袖长衣,头戴斗笠,背着一把环首大刀的络腮大汉侧身坐着,接过话,
“没意思,这位公子怎么不继续说了?”
“别把别人都想得和你一样,当缩头乌龟当惯了!”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这才是伐山军的血性,来川中关的都是杀来妖的,别玷污了这地。”
说着,这位络腮大汉把桌子一碗酒大口灌下,“砰”地落下碗,随后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