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多说一点,就不要走了。”
机场里肩摩袂接,分别的男女不顾周围眼光拥吻。简觅夏和路温纶都看见了,像是看见从前的他们。
现在他们只是轻轻拥抱。
“等我。”他说。
思绪和回程的航班离开地面。
简觅夏还有很多话,没有同路温纶说。譬如父权制与资本社会对女性的结构性压迫,婚姻的本质,背后是利益置换而非“爱”。议题宏大也细微,具体到像路温纶这样的家庭,一定有严密防守的婚前协议,婚后更有生育的压力,一来一往讲条件伤感情。
的确,他们恐怕不用计较谁来做家务,谁多牺牲一些工作时间顾家的问题,但凡事没有绝对。成为妻子的简觅夏,是太太,还是那个做设计师的太太?总归不是设计师简觅夏。即便有一日光环大到时装界无人不知,回到以先生或先生的家庭为主的场合,依然是一个从属者。
旧时女作家要署名一个男性的名字,女科学家以夫人的称谓印在教科书上,人们说如今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是同工同酬,还是入职面试时对女性苛责的问询?男人说上帝创世造人,力量的悬殊决定男人理应拥有更多荣誉,可最远古女人也和男人一样狩猎,遗迹化石就是证明。漫长的阴谋缔造了女人专属的爱情神话。
爱情,是本世纪最大的悖论。
我要爱,更要智慧、力量和作为人类应该拥有的尊重。
我最爱自己,这是我站在这世上的理由,并非可耻的事情。
*
回到公寓,简觅夏查看邮件,看到了自己入围决选的通知。
不用想,聊天群充斥对简觅夏的入围质疑。一个女人同“条件差”的男人在一起会被取笑,同一个“好太多”的男人产生联系即可就会污名缠身。即使在所谓开放包容的时尚行业,依旧充斥金字塔结构批判,这就是一个最最普通的女人的命运。
但是没关系,这绝不会是终点。
一个自小混沌爱的女孩,已经锻造出了自己的清澈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