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连夜开车赶回北城,凌晨时,梁延实在顶不住困意,靠在后座睡着了,母亲的尖叫声将他惊醒,猛烈的撞击太过突然,父亲一句话都没来不及说……

回忆里支离破碎的画面化成一只无形却分外有力的手,紧扼住他的喉咙,带来无处宣泄的窒息感。

细细密密的汗水在周身氤氲开散,车里的冷气明明开得很足,他额角的碎发还是被冷汗沁湿。

他就像被丢进冰水里的棉团,阴寒侵袭全身,将他浸湿泡发,胸腔涨得发疼,压迫感扼住他的喉咙慢慢收紧,他拼命地挣扎想摆脱,却无济于事。

人死不能复生,父母终究不在了。

坐在副驾的秦蓓转身,被他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紧张地叫他:“小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梁延的思绪被打断,瞳仁轻颤收回思绪,喉结几番吞咽滑动,才勉强出声:“秦姨,我没事。”

他的声音虚弱嘶哑,秦蓓打量他好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小延,你的脸色……是不是身体没恢复好?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出院,学校那边可以再等等的,我替你请好假了。”

梁延低垂眼睫,纤长的睫毛遮去眼中的错杂的情绪。

他家里的公司垮了,欠下许多钱,能卖得都卖了,但远远不够还债,父母四处奔走求借,途中发生车祸。

父母离开了,但欠得债还在,他不能让温家和那些帮父母的长辈们钱都打水漂,他必须要尽快找到工作:“我身体已经恢复好了,去学校没问题。”

梁延沉默一阵,抿了抿微干的唇瓣:“秦姨,其实我,我不想去你家住。”书得读,钱得还,住在温家,梁延兼职打工早晚时间不定,太过打扰,况且……还有温朗。

听了他的话,秦蓓怜恤的神情倏然变得严肃,语气不自觉地强硬起来:“不行!以后我家就是你家,你不回家还能去哪?”她性格急躁,平时又和温朗吼习惯了,一时没收住情绪。

正在开车的温广辰看转头看向自己的老婆,递了个眼色给她。

秦蓓哽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将声调软下来:“延延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现在只管养好身体,专心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