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范妮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这不怪你,我的赫弥亚。你是无辜的,是父母的纷争连累了你。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

她垂下手,捧住赫伦的双颊。“我一直在那不勒斯养病,好久没来看你了。我很想你,赫弥亚。”

赫伦乖顺地低头,让她吻了自己的额头。

“普林尼的遗戒在你这吗?”她问。

“嗯。”赫伦把手掌打开,上面躺着黑色的印戒。

范妮捏住戒指端详,发出细微的叹息。她拿起赫伦的手,把戒指套上他的无名指,欣慰地说:“你是波利奥的新家主了,赫弥亚。我真的替你骄傲。你的父亲为你留下两处房产、一片玫瑰园,还有一座建到一半的公共浴场。”

赫伦点点头,这些话他曾一字不差地听过。许多贵族为了提高名望,出资修建浴场和图书馆,并以家族名为之命名。

当初他生活奢靡,日子入不敷出。再加上修建浴场,钱财几近亏空。还是那个人以生命为代价,替他偿清所有债务……

他拉回思绪,握住母亲的手说:“葬礼结束后,我就去巡视一圈。放心吧,母亲。”

“我当然放心,我的孩子。”范妮笑着,眼眸和额间的黑曜石一齐闪出亮光,像有星辰落在上面,让她病态的脸瞬间璀璨起来。“我想给你烤鱼子酱面包,上面再刷一层蛋黄,撒点椰蓉和松子,烤成金黄色。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第3章 葬礼

葬礼是在第二天中午举行的。

奏乐者手拿长笛,吹出哀伤凝重的调子。奴隶们在庭院里点香,往地上泼水、将灰土扫净。普林尼的雕像竖立在穹顶下方,一道清晰的阳光柱笼罩住它。雕像头顶彩色花环,几名黑袍女子伏在它脚边哭丧。她们涕泗横流,面部肌肉近乎抽搐,金钱使她们为无血缘关系之人嚎啕大哭。

普林尼与家人分居多年,前来吊唁的宾客多半陌生。来宾多应付性地遗憾一笑,蹭杯葡萄酒便离开。

赫伦慵懒地坐在摇椅上,双腿随意地交叠。他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睛,闲得直打盹。

“我亲爱的表弟,这么明显地表现出懒惰,可不是礼貌的行为。”爽朗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如箭一般刺透长笛哀乐,把赫伦从昏睡中唤醒。

他歪过脑袋抬眼望去,太阳穴忽地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