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公审理房遗爱一案算是平叛有功,你家一跃成为朝堂权臣,风头无两。”
“可阴不孤生,阳不独长,阴阳共生。
权力是到手了,可某些人却是失去了,这背后牵扯太大,我根本就背不动。”
长孙冲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的垂下了脑袋。
颜白说的没错,长孙氏就如拉开的巨弓,拉的越满,反弹越大。
当自己的阿耶伸手要权的那一刻,弓箭就射了出去,回不来了。
长孙冲一直在想,姑母若是晚走几年,如今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可是生活没有如果。
颜白轻声安慰道:“陛下不会苛责太甚!”
长孙冲摇摇头:“大理寺定下的罪责是造反之罪!”
“李崇义?”
“不,不是他,是先前和父亲交好的御史监李巢,他说我家坐在墙头,左顾右盼逆反之心昭然若揭!”
颜白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流放是必然的了,没去安南去岭南已经算是开了大恩了。
“墨色,不要恨我父亲,真的不要恨他。”
“父亲幼年的时候,我家这一门,因为我祖父死的早,父亲和姑母被赶出了家门,两人都是舅父带大的!”
长孙冲望着回来的李义府继续道:
“舅父虽然疼爱父亲和姑母,但毕竟是寄人篱下,被驱赶的经历让父亲从小对权力有着很强的渴望。”
长孙冲望着李义府道:
“掌控权力,把命运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不被他人主宰,其实那时候长孙家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颜白望着长孙冲,他很想说这是对的。
父亲早死,被家里的兄长赶出家门,要照顾年幼的妹妹,还寄人篱下。
这样的人长大后无时无刻都想着要证明自己。
这样的人心智会有大缺。
但这样人会特别的看重恩情。
细细地想来,长孙无忌其实和二囡的命运差不多。
都是老二,都是被家里的老大不喜。
被赶出家门,等于是被族谱除名,和孤魂野鬼差不多。
“我先前其实不理解父亲,我也劝过他,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这样,等身处这里,我才突然醒悟。”
长孙冲起身朝着颜白轻轻一揖,从怀里拿出一块衣角,笑道:
“我现在认为我的父亲没错,哪怕徒千里,万里,我也不认为他是错的,他是我的父亲。”
“其实我父亲是很感激你的,所以,这个他一直留着!”
颜白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衣角。
这片衣角就是当初割袍断义时的那片。
“墨色,你认为我父亲是会造反之人么?”
“不是,是一个被权力迷住了眼的人!”
长孙冲笑了,再度朝着颜白一礼,有颜白的这一句话就够了。
只要书院不认为长孙家造反,那迟早就会有平反的一天。
颜白走了,心里难受极了,冰冷的史书就几行字,可在这些字眼的背后,全是人性。
“墨色,谢谢你!”
颜白望着明晃晃的太阳,心里难受极了。
“娘的,就不该来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