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明无暇研究,两人跨过门槛,到了外头,这洞府又被笼罩在迷蒙难见的黑色之中,等到两人一同退出此地,踏入太虚,回头来望,那一处所在似乎已经渺然无踪了。
李曦明神色略有异样,心中已经暗暗把此地记住,转去看燕渡水,这老人毫无所察,有些失魂落魄地抱着怀中的匣子,喃喃道:
“祖宗千百年之传宝,倒落到他人手里去了。”
李曦明晓得他一定要交到九邱手里,前后本来也是九邱在促成此事,可燕渡水寿元无多,晚辈又不成器,还能做什么呢?
“祖宗传宝,本就是给后人保宗族用的…说不上到谁手里…能结交九邱的事…别家都羡慕不来。”
可到底都是客气话,哪怕是站在他身旁的李曦明,此刻也没有多少怜心,而是将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玉匣上,安慰了几句,浮现出几分羡慕之色,问道:
“此行真是开了眼界,只是…这匣…不知是何物?竟然能轻易收容号称邈不可查的谪炁之物!”
燕渡水心绪不宁,匆匆回头来看他,勉强一笑:
“此物是九邱的苓渡真人为我借来,特地为了此事准备…不止道友看不出此物来历,在下也看不清。”
李曦明遂点头,并未多说,两人一言不发,默契地往九邱山去,直到那满山的红叶映入眼帘,才听着燕渡水怅然道:
“道友说得也是,祖祖辈辈都试过了,取不出这东西,没有这玉匣,不过入宝山而空回,徒劳放在原地…”
两人入了山,李曦明便发觉苓渡仍然静静坐在那桌边,捧着一卷道书细读,似乎从自己离开以后便不曾动过,等着两人结伴而回。
燕渡水恭恭敬敬在桌前行礼,笑道:
“大人…临易前来拜访…东西替您取回来了。”
李曦明想过九邱道统的地位高,却没有想过高到这种地步,听得暗暗咋舌,苓渡却很自然,笑着让两人坐下,将玉匣放好,抬眉道:
“辛苦两位。”
这老人并未开启,而是从袖中摸出一枚陶钱,不过两指宽,薄如蝉翼,放在玉匣之上,朝上的那一面乌黑发亮,书有四字:
【事死如生】
他这才放下去,这陶钱受了什么无形的力量驱使,自行跳转,将朝下的那一面翻上,露出四字来:
【至晦为圣】
显然,出了那一处鬼宅,这玉盒已经打开不得,苓渡用了特殊的法子才能检测其中是否真正有灵物,当下心满意足地把东西收起,向着燕渡水道:
“我自己问过了,除去那一份应付你的淳元,旨言峰愿意结下缘分,供你祖孙共计三位后裔,至于神通与否,就要看你家的造化。”
燕渡水默默点头,再三道谢,久久不语,苓渡则笑着看李曦明,道:
“恭喜昭景!”
李曦明此次所得甚重,虽然折损了不少修为,但是这些东西靠丹药终究能补回来,可桌板大小的【听魂桑木】可就再也见不着了。
他一心思绪一直沉在玉匣上,如今被这么一提醒,心生喜悦:
‘周巍…我…绛迁…阙宛…魂灯全然够了,甚至九牛一毛,再割去两份巴掌大小的还给明慧,余下的再怎么样也够挥霍…甚至可以研究些保命、分形的消耗品了…’
【听魂桑木】算得上贵重,只听说几个太阳道统内里有,祖上传下来,专门供给紫府,当年玄岳门的长奚自己用的都是玉座金银纹魂灯,乃是用艮土与玉石宝物感应而成,是个大号的命玉,只是神通能流传久远,不用时时刻刻温养,紫府自己用并不麻烦。
他心情不错,燕渡水却一片怅然,并不开口,李曦明便故技重施,再度问起玄匣,苓渡笑着摇头,神色渐渐郑重起来,答道:
“此物真要算起来…应当是太栩真君的东西。”
李曦明听得一怔,连带着燕渡水都抬起头来,面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
“竟然尊贵至此!”
苓渡幽幽一叹,答道:
“那时…太栩真君还未成道,在蜃镜洞天…也就是当时俗称的青松蜃界修行,毕竟青松一道三起三落,多有续接,一个青松观是指不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