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坐在兰渐苏身后的男子,在他耳边声声唤道:“渐苏,渐苏你撑住!”

兰渐苏听出这个声音是谁了,眼睛闭上前,他低声唤出:“世子哥哥……好痛……”

雨势大到可怖,像天破了个大窟窿,无数颗石头砸下来。砸在他们身上,砸在兰渐苏的伤口上。夙隐忧揽着兰渐苏,只觉手上全是兰渐苏粘腻的血。兰渐苏在往马下掉,他抓着兰渐苏不肯让他掉下去。

这个伤好像也捅在夙隐忧胸口上似的,他疼得哭出来。浈献王疯了的时候他没哭,落魄逃亡时他没哭。但现在,他酗着这场雨,哭得分外大声。他哭着喊“兰渐苏”,他的心又疼又怕,怕兰渐苏就这样睡过去。

老天的这场冷雨却怎么也不肯停!

前方是断崖,夙隐忧急急刹住马。望着被截断的去路,茫然时两眼的泪流得更凶。他却没有绝望失声痛哭的机会,热泪和冷雨全砸在他脸上,也不必去擦了。

他单手抱紧兰渐苏,忙掉转马头。

却听,阵阵马蹄声,约摸千匹左右,朝此处奔来。他遥遥看见,田冯带领一支关州军马向他们逼近,霜雾笼锁黛青的山,而两侧山间,也都站立了关州军队的人马。黑压压的枯树,密匝的大军。整个天,如同一口随时会砸下来的大锅,悬在他们头顶。

他们无处可逃了。

穷途末路,夙隐忧此刻的心反而冷却了下来。他携兰渐苏下马,将兰渐苏在怀中紧紧抱了抱。土地泥泞,他们浑身被雨淋得又湿又重,像蹚进污浊的沼泽里。雷鸣轰隆,闪电藏在云层里滚荡。

太子骑马驰来,大喊:“夙隐忧,你把他还给我!”

凶猛的雨将太子的声音打碎,那些叫喊被马蹄踩在地上。太子奔来的身影模糊成一条条水柱。

夙隐忧心说,兰崇琰不配说这句话。他抱紧身体发凉的兰渐苏,转过身。耳边听见太子的嘶喊声,纵身跃入悬崖。

作者有话说:

渐苏和太子走的会是相杀路线以及“追夫火葬场”路线,因为太子的这一剑,兰渐苏可以说之后很难再接受他。

第92章 不再分开

一盏青灯点亮了漆黑的石室,僧人用手扇掉火折子上的光焰。昏黄的光晕,将僧人的面容清楚映出。

僧人年纪颇轻,看起来至多二十七八。眉毛细窄,像两条柳丝挂在上面。眼睛狭长,瞳仁黑得像墨。本是寡淡长相,但额间纹了一朵花钿,让人感觉不像什么正经僧人。

兰渐苏模糊看清这个僧人的样貌,想到曾在地府没见过这样的鬼,确认自己还活着。他有些渴,喉咙想拉出一个“渴”字,张口却发出几声痛呻。好像是在破庙里没发出来的痛,在这里终于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