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有静静的呼吸声,“江江,你想好,高考志愿报考哪里了吗?
我更加莫名其妙了,“我肯定要看见分数后再做决定啊,想这么早也没用吧,你想好了?”
何颂鸣又是半天没有声音,我真有点搞不明白了,但是也没有问出口,这种氛围很微妙,好像有些东西即将冒出来,呼之欲出,按捺不住,可偏偏是这样平静无波澜的夜晚。
何颂鸣最后说:“好吧,不早了,你早点睡。”
“哦,晚安。”
“我挂了。”
“嗯,你也加油,考个好成绩。”
*
经常听见XX如流水一般的比喻句,那么对我而言,高考如流水就是一个非常恰当的比喻。人群像流水一样走出班级、走出学校,考生像流水一样涌进考场,试卷像流水一样发到我们的手上,又再收回……一种并不强势,却不容拒绝的力量。
我为什么说得这么简单呢,完全看不出要耗费三年经历的铺垫。因为本来就是这么简单呀,高考不过就是一场考试而已,像我们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考试一样,能有多刻骨铭心呢?刻骨铭心的不过是自己的不甘愿,不肯就这样忘记回忆而已。
流水是没有痕迹的,第二天午后走出考点的我们,也看不出被冲刷过的痕迹。
其实心头一直以来的大石头被冲刷掉了,心理反而空落落的,干什么都没劲,就一门心思等着毕业典礼了。
这种空落落持续到那天中午,我接到了柯老师的电话。
他的语气很急,问我有没有空去一趟他家的小区,他家有病人晕倒了,需要人搭把手。我记好详细地址,挂了电话后,什么都来不及想,拿着钥匙就要出门,好在路过玄关的镜子看见自己还穿着背心短裤,连忙换了正常的牛仔裤和T恤,踩着运动鞋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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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医院的后门特别热闹,什么样的人都有,要艰难地挤过一路摆着摊位卖水果花卉的小贩,才能看见一整条街的小饭馆,快到晚饭饭点,几乎家家都坐满了人,我也无从去分辨到底哪家比较干净卫生,只能随便找了一家,大声和老板说打包两个盒饭。
我拎着盒饭就原路返回,进了医院又被楼给绕晕了,问了几个过路的人才重新回到住院部,和一群人一起等电梯,医院的电梯很大,我按好楼层,站在最里面,几乎每一层都有停,电梯里有个大叔抱着一个小女孩,她只有四五岁,头发被剃光了,一颗圆圆的脑袋,手上有输液的绷带。她一直偷偷看我,以为自己不会被发现,我朝她笑了一下,她不好意思,缩回大叔的肩膀里躲着了。
回到病房,发现柯老师已经累睡着了。这是个混合的大病房,很吵闹,这种环境都能睡着,说明真的很累,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叫醒他,问他吃不吃饭,柯老师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揉揉眼睛,起身去看旁边病床的输液瓶,管子还在滴,这才松了一口气,对我说:“我不饿的,你先吃吧。”
我不至于傻到还信这种话,我直接把盒饭拆开,和一次性筷子一起,递到他面前,“快点吃,不然要冷了啊。”
柯老师没办法,只能三口并做一口,低头吃起来。我也拆了筷子开始吃,盒饭是一荤一素,卖相一般,荤菜又是肥肉,我闻着味道就吃不下去,夹了青菜勉强下饭,缓慢地刨了几口,食不知味,可能就是这种感觉。
饭没吃完,查房的医生就过来了,柯老师直接追了过去,我也跟在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