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上姜余会在小舅舅那里过夜,一直到初二才去上班。祁辛不算老板家的人,没有私情可循,所以还是得照常上班。
一月份的底克利已经在零上十五度徘徊了,到夜里风刮得很大。而每家洗衣服和打水的地方都是在后院的水井旁,所以现在才有空的祁辛,只能选择在这个点到楼下去清洗他今天换下来的衣服。
在这种文明体系下生存对于祁辛来说并不算辛苦 ,最让他觉得辛苦的是每天只能偷偷地在远处看着姜余。
他蹲在地上 ,然后轻车熟路地把自己的所有衣服分类放好。现在他已经做得很顺手了,不像是第一次,祁辛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才决定和那帮当地人一起到井边打水,蹲在地上用双手搓洗他的衣服。
虽然幼时都是在乡下过的,他也经常自己刷碗做饭,偶尔还会被保姆克扣伙食和衣服,但那已经是过去了。他一个人过得时候再怎么难过也无所谓,可是后来有了姜余,他就尝到了甜头,他知道了被人无微不至的照顾是什么样的滋味。
现在自己把姜余给弄丢了,再也没人给他做饭洗衣服了。
祁辛想着想着,鼻子一酸,正在洗内裤的双手就停了下来。
“我还要洗多久的内裤。”他的嘴巴忽然一憋。
自己这么躲在暗处到底要多久才能让姜余看见自己不会心烦呢,他不知道,但他也不敢去尝试。
上次去给姜余送伞和衣服,已经让祁辛暗暗焦灼和兴奋了好几天。
可观察着姜余的表情,他好像并没有受到那件事的打扰,事后他也没有拿回来那些雨伞和衣服,就好像这些东西都不存在过一般。这让祁辛的心情非常复杂。
祁辛拿皂角搓了搓手里的内裤,感觉自己的心就跟盆里面的泡泡一样,不一会儿就破了。
他开始觉得委屈,虽然这一次的委屈没有办法表现给姜余看,可祁辛就是越来越难过。
他想 ,以前姜余对自己多好,他为什么就不知道好好珍惜呢。
四楼的一名妓/女倚在窗前,望着祁辛在月色下浣洗内衣裤的挺直背影,打了个哈欠评价道:“真是个愣头青。”
春节一过,祁辛算了算日子,找小舅舅谈了谈,表示最近一两个礼拜他需要去买药了。
小舅舅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非常爽快地从钱包里抽出了一沓钱来交给了他,“这是他给你的路费和买药钱。”
祁辛心中一刺,哑着声说:“不必了。”
“那可不行。”小舅舅说道,“我就是个传声筒,钱我给你放这儿了你得收下,不能让我难做不是?要是心里有什么不舒坦的就去跟姜余本人说去。”
祁辛手上的关节都因为忽然的一用力而泛白了,他深深地盯着小舅舅看了一眼,直到把人看得开始发毛后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等我回来。”
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姜瑜说的。
到最后,这笔钱还是被收下了。
虽然祁辛觉得受伤,可他也知道,这是姜余在一点一点地跟他划清界限。
祁辛把这些钱和上次那一笔放在一起,锁在了柜子里。
姜余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他想跟自己划清界限也好,不想回到过去也好,不想让自己缠着他也好,他都能照做,只要别离开自己就好了。
祁辛摸了摸自己发疼的心脏,嘴角挂起了冰凉的笑容,到底是谁离不开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