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什么?”

“晚上就知道了。”

但陶知一听戏就听得忘乎所以,差点把饭也错过了,哪记得陶迎给他许下的云遮雾绕的愿景。

第二天打水,陶迎就没有来。

陶知提着桶等了一会,等不见人就算了。也没见到脸上有半点失落或伤心。

陶迎透过墙上的镂空看他,目送他提着小木桶在井边和厨房艰难地穿梭,牙是暗暗咬着。忍了又忍,才没有冲出去质问。

自觉付出了三分,便要讨回来五分,讨不回来,就要记恨。

陶知千算万算,没避开“不应承情”这条错。

他出去听戏时比昨日晚了,已经唱过一折。与他要好的一个男旦在他惯常趴着的树枝底下等他,妆倒没卸,可去了身段唱腔,也极易看出,那是个男人。

很年轻的一个漂亮男人。

与陶知很谈得来。

两人照了面立刻说说笑笑。陶知把辫子挽起来,梳得很利落。颈后一绺发丝也不剩,像个小将军。

“诶?你这是怎么弄的,也教教我!”男旦姓陈,陶知叫他耳东。因陶知没念过书的缘故,第一次他介绍说,自己姓做“耳东陈”,便以为他真叫“耳东”。一个亲昵的诨名便延续了下来。

耳东把手放在他的脑后去摸,发现有些粘黏。

“手帕丢了,淋了花汁,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又说笑一会,就到开场了。

陈回到台上,陶知却被陶迎叫住。

“四妹妹。”陶迎第一次这么叫他。

笑得和蔼可亲。

陶知想着下午没见着他,大约是过来解释的吧?他没生气。

于是他也乐颠颠地走过去。

“昨天叫你早点回家,你也不听,送你的东西早备好了。你跟我来…”

陶知被他的好心肠感动得觉得有些意外,好奇地睁大眼睛跟上去。

3.

“刚刚那是谁?”

“是陈,耳东陈。”陶知没听着戏,但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母亲以外的人,这样郑重其事地送他礼物。他的期待超过了对娱乐的渴望。他已经盘算好了,无论二哥送他什么,他都会高高兴兴地收下来的。这是难得的善意,他很感激。

虽然他身无长物,不知道能拿什么还。但他心里己经给陶迎定了性:是个可亲可敬的好哥哥。故而他仰着脸,一路蹦蹦跳跳,少见得活泼。

“见到那个陈,你就这么高兴?连名也不知道,只记住一个姓。”陶迎说话时嗓子压得有点低,像是兀自忍耐。

陶知乐呵呵的,不知道他忍耐什么,摇头晃脑地补充道:“耳东啊,我叫他耳东。他说只有我这么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