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不敢不接,他拿了钱,掂量了一下,一共一万块上下。经理又问了一遍要不要帮忙叫人,宋明锐倏然怒了:“怎么?我看起来像是个连电话都不会打的废物么?!”经理连说不是。宋明锐怒视了他一会儿,大声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没醉!”
经理更加确信他醉了,正犹豫要不要通知老板,宋明锐猛地推开了经理,兀自出了门。
冷风一吹,等宋明锐再回过神,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
他路过一只垃圾桶,被那臭味一冲,突然涌上吐意,整个人便撞了上去,抱着垃圾桶吐了二十分钟。吐完,宋明锐稍微清醒了一点,嫌弃西装外套蹭脏了,随手脱下搭在垃圾桶上,继续漫无目的地走。
片刻后,他在一条斑马线上停住,慢慢蹲下,手掌撑着额头,酒意令他晕头转向,脑子里是混沌的碎片。宋明锐回忆着昨天那糟糕的一天。过去三十二年是同样的糟糕,昨日尤甚。昨天是他三十三岁的生日,父亲安排了一场相亲,一个令人作呕的女人。想到这儿,宋明锐头一低,差点真的又吐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束暖色的灯光突兀出现,刺向他的眼睛。宋明锐觉得愈发眩晕,他的脸贴着冰凉的柏油马路——不知何时他已经躺在了地上,沉重得抬不起头来看一眼光源。灯熄了,宋明锐才迟钝地转动思维,意识到那是车灯,便喃喃道:“来啊。”
他开始幻想车子压过来,上吨的钢铁怪兽,把他碾成肉泥,死得不辨面目,一定很痛快。
然而过来的不是车,而是一个人。那人过来搀他,呼吸急促,小声叫他的名字。宋明锐借着他的力量缓缓站起来,还没站稳,突然又挣开,一个猛子扎向地面,手肘勉强撑了一下,大吐特吐。
身后的人抽了纸替他擦嘴,宋明锐仅存的理智觉得难堪,便斥道:“滚开!”
他以为自己是虎王震怒,实际上听在旁人耳里,是幼猫般低嘤。
蒋意超叹了口气,把人扶进车里。这短短进车的路程,宋明锐也很不配合,他小孩儿一样耍赖和发脾气,嘴里嘟哝的不知道什么。等蒋意超把人塞进后座,宋明锐说话已经带了哭腔。蒋意超坐到驾驶座,凝神听了两句,一句也听不懂,他只好又叹了口气,不抱希望地问道:“宋明锐,你家地址能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