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当时谢卓言只是个替身,给夏启未替一场打耳光的戏。

十七岁的谢卓言,有一双特别漂亮纯净的眼眸。那时候,看着少年明朗如秋月的眼睛,贺漓也和现在一样莫名其妙地慌了神。

按照剧本,贺漓本来是要扇他一耳光,但是看着少年明朗的眼睛,贺漓怎么也打不下手,整整NG了八次。这是贺漓职业生涯中的最高纪录。

导演一直嫌打得不够狠,甚至还不耐烦地亲自上手。少年嘴唇颤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但是脊背还是挺得很直。

这样太侮辱人了。

贺漓于心不忍,狠下心来干脆利落地完成了这一镜。拍完这一镜,少年背着一个磨得破旧的包走了。

等贺漓这边的拍摄终于结束,抽出身来的时候,那个少年早已经走了。

当时他问遍了整个剧组上上下下,剧组里没一个说得上来那男孩是谁——每天用到的龙套太多了,连名字都不需要知道,就是临时工,给钱完事就走。

但是少年那双琉璃般透亮的眼眸,离开时的背影,干净的白衬衫和微微颤抖但还是挺得笔直的瘦弱脊背,这么多年一直让他无法释怀。

一年之后,在那部悬疑片的剧组再次见面,没人知道他有多惊喜,几乎是强忍着扑上去的冲动,小心翼翼去接近他。

贺漓叹了口气,揉了一把眼睛,松开捏着烟头的五指,任由熄灭的烟头坠进垃圾箱。

谢卓言曾经试探过他记不记得之前的事,但是贺漓知道他的自尊心强,干脆装傻没有戳破。

贺漓自嘲地一笑。现在的谢卓言跟刺猬似的,自己究竟哪儿来的那些可笑的保护欲。

半小时后,贺漓拍了拍衣服,让身上的烟味差不多散去,这才回到了片场。

“你怎么了?”岳震华低声询问他。

“没什么,”贺漓拿出剧本,把圈点勾画了很多遍的那一段翻开给岳震华看,字字清晰地叫板,“我觉得剧本有点问题。”

“噢,有什么问题?”岳震华扬起了眉毛,这个动作代表着他觉得有趣。他向来不喜欢只会照着剧本按部就班的演员,他就喜欢演员有自己的见解和想法。

“就是这儿,扇耳光这个事。”贺漓说。

“嗯,怎么说?”

“谈昱因为出身的问题,从小备受歧视,养成了他偏执阴鸷的性格,祁遥可以说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在得知祁遥死讯后,谈昱几乎要疯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长得这么像祁遥,再怎么说,谈昱对着这么一张脸,应该打不下手。”

“——而且,根据后面的反转,谈昱不是早就猜出他身份了吗?”贺漓分析说,“难道说,他舍得打祁遥吗?”

岳震华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谈昱疑心很重,区区一个纹身不足以让他打消疑虑,只要有一分的可能性,他肯定也舍不得打,这里有点问题,改改吧,按你的想法演给我看看。”

各部门重新就位,造型师把谢卓言的衣服扒成非常羞耻的样子,让他重新趴回床上。

谢卓言一趴下,贺漓摸着他的腰,紧跟着就贴了上来。

贺漓缓缓俯身,顺着他的肩头细细地印下一个又一个吻,随后迫不及待地伸手把他的衣服往下一拉,谢卓言背后大片的九头鸟刺青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