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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素以敏锐见长,却被哭得手足无措。多亏谢姐及时赶来,一边哄孩子,一边笑说:“秦先生,您换了发型,又一走那么多天,视频电话也不打一个,小却认不得您啦。”

他心里横生愧疚,将儿子抱在怀里哄了许久,小家伙才摸着他扎手的寸头,接受“爸爸头发没了”这个事实。

小雀睡着之后,他在小chuáng边坐了很久。暖色调的光打在他脸上,将那些锋利的线条打磨得柔软,竟勾勒出慈眉善目的假象。

大约每一位父亲,在看着自己的孩子时,神色都是温柔而宽容的。

他轻轻叹息,知道自己极不称职。

命悬一线时,他想到的是柏先生。

风平làng静时,他想到的还是柏先生。

谢姐说“您一个电话也不打”,又替他解释说“您工作太忙”。其实除了潜上货轮的那一夜,他哪里忙?

与柏先生重逢,待在柏先生身边,他几乎忘了自己还有个孩子。

“对不起。”他摸了摸小雀柔软的头发,用最轻的声音道:“爸爸回来了,爸爸不会不要你。”

车门的响动令他回过神来。

柏先生已经坐在后座右侧。

“柏先生。”他转过身,“现在去哪里?”

“小单给你放了假?”后座宽敞,柏云孤叠着腿,“去你家看看。”

他瞳孔一缩,“我家?”

柏云孤浅笑,“不行?”

“当然行!只是……”车已经驶出车位,他有些慌张地瞥向后视镜。

柏云孤闭目养神,并未搭理他,待行驶了一阵,才又道:“只是家中有个小孩。”

他手心出了汗,车仍旧平稳前行,速度却慢了下来。

“小单给我说过,是你在孤儿院领养的孩子。”柏云孤语气平铺直叙,闲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