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在心里悄悄说,不仅国教会打的主意破灭,议会的政治目的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广大工人阶级的政治斗争觉悟已经萌芽。这桩事件里,两个操控者一个没占到便宜反而吃了亏,另一个亲手给自己埋下没落的火种,可真够让人高兴的。

纵然心里嘀咕着,可小姐仍被带偏了话题,她放下报纸,认真的说:“你青睐福音派?”

“福音派的确做了不少好事。”达西轻松的说,“不少福音派人士能看到现实存在的困难,也愿意发动人们多行慈善举动。不过只要是信仰派系,就总有一些固执之处。伊丽莎白小姐,你觉得呢,难道福音派不是你倾向的新教派系,你甚至允许他们的传教者进入我们的医院。”

伊丽莎白正色的回答:“黑弗灵允许牧师进入是迫不得已,一些病人在清醒的时候需要抚慰心灵,他们很多人居然认为自己生而污秽才被魔鬼缠上——一位开明的牧师先生比医生更能解开他们给自己背上的沉重枷锁。传播福音的福音派人士已经是我们能找到的愿意拯救开导这些病人的最好的选择。”

“不过福音派的部分观点我的确不大喜欢,”小姐像没感情的背诵机器:“那位牧师跟医院雇佣的女仆宣扬‘家庭是安宁有序社会的基石,妻子和母亲是家庭的核心。(注⑤)’‘每天花时间让丈夫、父母、兄弟姐妹生活舒适;不管遇到疾病与健康、痛苦和快乐,妇女在道德上要保持贞洁;以自己高尚的道德行为影响社会。(注⑥)’……”

最后小姐总结道:“我想很快,黑弗灵又得重新招雇一些新女仆来照顾病人,福音派善心的牧师先生再次把她们打动,我们好不容易训练教导出来的女仆们要回归家庭啦——她们要用照顾病人的那一套来侍奉丈夫和儿女,直到无微不至的把他们惯坏为止。”

达西先生被小姐少见的刻薄逗得笑起来,他连忙安慰她:“这一次,我们可以全部雇佣黑奴——对不起,我并无冒犯贬低之意——我是说,我们可以雇佣黑人女工人,她们大多数比寻常女仆能干的多,在黑弗灵医院最适合不过。”

伊丽莎白当然也想这么做,只看她选择的助手,就能明白这位小姐对黑色的血统多么青眼。在她看来,这些混血或者干脆是来自异邦的黑奴,身上有无数的优点,她们吃苦耐劳又忠诚可靠,还基本上很少被英格兰对女人的教条辖制,唯一需要的就是耐心的教导。而伊丽莎白善于抓住人的优点,她总能很快把她们放到合适的位子上去。在她的带动下,班纳特小姐们的女仆和助手几乎全是棕黑皮肤的女人,这已经成为本地远近闻名的话题了。

“我很愿意,”小姐有顾虑的说:“但人们对黑皮肤的接受度?我担心一些病人和他们的家属对此不满。”

“还有,我们需要的是有力气的女工,如果黑弗灵全部是身体健壮的黑皮肤护工,会不会有人认为医院虐待病人?”如果都像拉卡沙的身材似的,抵得上三个纤细的英格兰姑娘捏在一起,那一排站出来,还真有点吓人。

“别担心。”达西先生温和的说,“因为你的努力,在伦敦,人们对黑人的接受度好了很多,黑色仆人几乎成了‘忠诚’的代名词。泰晤士报上也刊登了‘黑人不得黄热病’的消息,在黄热病的阴影下,城里不少人家都愿意雇佣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