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森想起伯利恒内治病的景象,背上泛起一阵凉意:“威克汉姆已经接受了第一次的治疗,医生用黑啤浸泡过的水蛭给他吸血。”

“医生安排的水蛭排水治疗本来在颈部,但威克汉姆疯狂的要求离开伯利恒,并且要求为彭伯利服务的老尤金医生为他治疗胯.下的伤——医生就将治疗重点挪到了睾.丸。”

道森想起托盘上扁皮一样的水蛭,在威克汉姆的睾.丸上吸饱了血慢慢变得饱满光滑的样子,恶心的甩甩头。尤其疯人院的医生还特别的为他介绍说,水蛭吸血最好选在光滑没有毛发的地方,不论有病的是脑袋、脾胃还是子宫、睾.丸,这些医生的小助手都能解决,疯癫症的病人通常能在治疗之后安静下来。

助手先生当时出于一些考量,没有赞同医生直接划开手腕的放血疗法,而是花了一些钱选择升级疗法,不会痛的水蛭排水治疗。

听到“老尤金医生”,达西垂下眼睛,浓密的眼睫将整双眼睛都掩起来:老尤金医生为达西家族服务了三十多年,是彭伯利庄园仅有的几位还没有回归上帝怀抱的长辈之一。他医术精湛,看着庄园里的孩子长大,尤其是男孩们,老尤金几乎不曾缺席他们任何一次生病受伤,不仅关切疼爱达西先生,也同样很喜爱威克汉姆。

就如同去世的老达西一样。

老达西先生对威克汉姆这个教子的宠爱,甚至比亲生儿子的达西还多。这固然有达西将来要担负家族重担、不能过于溺爱的原因,可更多的还是出自老达西的本心,他是如此喜爱他的教子,那个漂亮又嘴甜的小家伙给他的生活增添了许多色彩。

达西深深的凝望怀表上镶嵌的小像,那是他亲笔为心爱的小姐勾画的肖像画,画像上的小姐带着遮住半张脸的羽毛面具,可那双快乐的黑眼睛极有神韵,只要熟悉伊丽莎白小姐的人一样就能认出是她。

——那是假面舞会的和他跳第一支舞的小姐。亲密的接触、柔软的腰肢随着时间渐渐在达西先生的记忆里变得模糊,不管他怎么想要牢记,越想念就越被修饰,留存下的记忆像被圣光笼罩的画作一样,失去了真实变得朦胧。但那双生机勃勃的眼睛一直清晰,只要闭上眼睛,达西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这双明亮真实的眼。

他的神奇小姐身上有一股像阳光雨露像青草像荆棘的鲜活勇气,她努力活的真实,给达西先生看似华丽喧嚣实则阴湿沉闷的生活带来一团火光。达西花了很长时间才描绘出这幅满意的画像,在犹豫、困惑和痛苦的时候,小姐的信和这幅肖想画给他带来很多鼓励。

现在也是如此,仿佛只要看着这双眼睛,达西先生就能从复杂的思绪中获得一片宁静。

“啪!”怀表合盖子的声音清脆,道森看了一眼,马上垂下头去。他想起老达西先生也有这样的习惯,喜欢佩戴壳盖能放置肖像的怀表,那些贵重的表壳里会卡入他喜欢的人的肖像画,全是请有名的画家执笔——经常带走老达西先生身上的珠母怀表里,放的不是他一双儿女的肖像,也不是安妮夫人的,而是他心爱的教子的画像。

自从威克汉姆十几岁时被他送进公学去读书,老达西先生就时常佩戴那块怀表,并且每个月给他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