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更祸不单行的是,原本自两个儿子和好如初后,皇后的身体也已经得到了好转,可就在昨日处理各宫事宜时,皇后突然不支晕倒在地,虽然很快便醒了过来,可整个人却又一下子虚弱了不少。

良相擎友、结发妻子先后病倒,使得天熙帝心急如焚,自然亦无心政事,人瞧着也仿佛苍老了好几岁。好在他登基多年,根甚早稳,御下又是恩威并重,朝臣们对他是打心底臣服,自然忠心耿耿,又有唐松年、邱仲、韦良等能臣支撑着,朝中大事仍旧有条不紊地进行。

只是,天熙帝的无心政事落在信王眼里,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再加上如今的唐松年俨然便是下一个纪渊,信王略一思索,便决定将侍妾唐筠柔提拔为庶妃,籍此巩固与唐府的姻亲关系。

只是当他得知唐府竟然已经分了家,唐松年分府另过后,眉头不知不觉地拧紧,不过再转念一想,一笔写不出两个唐字,难不成因为分了府,这血脉之缘便断了?

想明白这点,当晚他便宿在唐筠柔屋里,有意无意地提出让她多往唐松年府里走动。

唐筠柔听明白他的意思,哪有不肯之理,自是连连应下,又娇媚地横了他一眼。

信王被她挑逗得浑身燥热,恨不得立即便使出自己的手段,可一想到她身后的唐府,便不得不将这股狂躁给压了下去,轻握着她的小手温柔地拍了拍,而后寻了个理由便离开了。

自嫁入信王府后,信王对她确是相当温柔体贴,连床笫之间亦是如此,初时她还暗暗得意他对自己的怜惜,可慢慢便不满足了,可不管她如何,信王总是浅尝辄止。

若是如此倒也罢了,可每一回信王从她这里离开后,转头便传了别人侍寝,气得她险些把指甲都掐断了。

只不过,一直到将来的某一日,她才知道信王如今的温柔是多么难得,可那个时候她却是半只脚踏进了地狱,悔之晚矣。

得到贺绍廷活捉了玄清的消息时,唐淮周与唐筠瑶正在对弈,一旁的唐淮勉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还相当不君子地插几句话指点一番,引来那对兄妹的怒视后又连连求饶。

长风进来禀报这个消息的时候,唐筠瑶手中动作顿了顿,眸中迅速便凝聚了杀气,沉着脸问:“那芳宜呢?”

“让她跑了。”长风又禀,微顿,又忍不住道,“那个妇人心肠可真够狠的,竟是利用玄清妖道作饵自己逃了出去,难为那妖道还救过她一命呢!”

唐淮周冷笑:“这也是那妖道自找的。”

他深深地呼吸几下,又问:“可知贺将军打算如何处置那妖道?”

“将军已经连夜写了折子送往京城,正等陛下示下呢!”

唐淮周眼眸微微闪动,飞快地与唐筠瑶对望一眼,两人心中自有一番算计。

贺绍廷活捉了玄清,欲再去追芳宜的时候,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数名东狄人的保护下进入了东狄国土,而他则被东狄将士则挡在了边界处,最后不得不暂且撤离。

虽没能抓到芳宜,可却不算无功而返,因为这一回他却能肯定前朝荀氏皇室势力已经融入了东狄王室内部。

他回过头去,看着自知道自己被芳宜出卖当作替死鬼后便满脸颓败、双目无神,再没有曾经那德高望重仙风道骨模样的玄清,脸上顿时一片杀气。

“本将军到底该叫你玄清道长呢,还是空无道长?”

本是神情呆滞闭口不言的玄清听到‘空无’二字时脸色大变,惊骇地望过来,嗓音沙哑:“你如何会得知空无?”

贺绍廷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冷笑着又道:“紫阳道人德高望重,素有悲天悯人的慈悲心怀,不曾想死后却被恶徒累及名声。”

玄清的镇定终于再也维持不了,脸色惨白,双唇微微抖动着,似是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他很想说自己并不是什么空无道长,更不认识什么紫阳道人,可那是他此生唯一净土,教他如何舍得否认!

贺绍廷却没有心思与他说些有的没的,阴沉着脸又问:“当年你是如何与前朝余孽芳宜等人勾结,杀害怀平县许伯儒一家,夺其女儿,后来又如何将其活埋,作妖法欲移魂续命。这些年又假作云游之名在外与芳宜、伍英娘合谋所犯罪行一一如实道来!”

问出这些时,他并不认为对方一定会合作从实招来,故而一早便准备了大刑。对此等为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连襁褓中的婴孩也不放过的恶徒,他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哪里想到玄清自从听到‘紫阳道人’和‘空无’几个字时,心神却已大乱,又因被芳宜出卖而万念俱灰,竟是知无不言。

虽然早就许伯儒一案真相调查得七七八作,可如今从玄清口中得到证实,贺绍廷还是气得脸色铁青,死死地握着拳头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原以为是天不绝人路,竟意外教贫道得知,唐大人小女儿的生辰八字,与许家小女儿汀若竟是十分契合……”

“什么唐大人?哪个唐大人的小女儿?”贺绍廷大骇,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

“彼时的安平县令唐松年唐大人。唐大人之女因是早产之故,身子骨有些弱,唐老夫人为着孙女儿的平安,便求到了贫道头上。”玄清已经恢复了平静,嗓音不疾不徐,仿佛说着的是再平常不过之事。

是宝丫,竟是宝丫!他们欲拘的生魂竟然是宝丫的!贺绍廷浑身不停颤抖,猛地暴喝一声,突然冲上前狠狠地给了他一拳,直打得他重重地撞到墙上,又反弹重摔在地上。

他一阵气血翻滚,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两眼一黑,顿时便昏了过去。

候在门外的范广听到动静,推门进来一看,见自家将军竟然抓着昏迷倒地的玄清衣襟,手握拳头就要打下去,顿时大惊,连忙上前阻止:“将军不可,要打要杀总得先审问个清楚明白!”

贺绍廷只觉得心口有一团怒火在不停地燃烧,又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着他的心,教他又酸又痛。

“拿水来把他泼醒!”他把拳头握了松,松了再攥紧,如此几个来回,才勉强压着那越烧越旺的怒火,用力甩开玄清,沉声吩咐。

范广连忙让人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