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走出房间。

过了一会儿,外面院子里响起低低的引擎发动声。

灯光从窗帘上浅浅地一扫而过。

房间里,看似沉睡的人缓缓睁开眼。

阮宵眼底有什么破碎地闪了闪,可不出一会儿,那样的碎光就隐去了,眼眸渐渐转变为了纯粹的深黑。

阮宵伸出手,掌心贴着一旁还残存着温度的床单拂过。

直到车子的声音远去,黑暗的房间内才想起一道很细、却很韧的嗓音:

“周牧野,好样的……”

阮宵贴在床单上的手掌慢慢攥起,盯着虚空处,终于眨了一下眼,淡淡地弯了下唇角。

谢谢你,长久以来的虚情假意。

***

云燕半夜里被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吵醒,她拢着睡袍腰带下楼,觉得见鬼了。

走到门口,她连猫眼都不看一下,就尤其不耐地拉开门。

见到门外少年的一瞬间,睡意刹那间尽失。

临近十一月,夜里天气寒冷,空气里蒙着一层霜雾。

阮宵站在门阶前的月光下,小脸冻得青白,他仿佛刚从床上起来,宽大的T恤下露出短款睡裤的边缘,只在外面披了一件宽大的外套,裸露在外的细白小腿踩在黑色皮靴里。

云燕揉了揉眼,愕然:“宵宵,你……”

阮宵开口就道:“云老师,我知道我是谁了。”

阮宵十六岁之前,受欺负了只会躲在孤儿院的滑滑梯背后哭,遇到裴湛后,才渐渐被教导着变得坚韧隐忍,然后就是遇到周牧野。

在周牧野的宠爱下,他无需再重复上一世的苦难和艰辛,无论想要什么,周牧野都会给他,不用努力就能过上最好的生活。

他顺风顺水,一直很幸福,以至于失去了体验痛苦的能力,也忘了坚强和独立是什么。

可是现在,阮宵有了求而不得,爱而不得,心里灌满了嗔、痴、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