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汝宓转身出了亭子,沿着官道不紧不慢地向南走去。
李汝宓路上走走停停,因为从来没有孤身走过远路,心里既没有算计,更不知道哪里有歇脚的地方,走累了就停下来,歇息好了就继续走,傍晚的时候她走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心里未免有点打鼓,是再往前赶赶找个人家借宿呢还是就在路边沟里躺一晚?
正踌躇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李汝宓回过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走了来。
卢缺见她回头就停下了脚步,“杜孺人托我护送你到淮南,走吧,往前面再走一里多就有个破庙。”
李汝宓点了下头,加快了脚步,卢缺缀在她身后,两人路上不交一言,李汝宓走了一段听不到脚步声就回头看一眼,看见卢缺还跟在后面就继续往前走,两人很快就到了那破庙。
破庙院墙坍塌了一截,院子里都是荒草,虽然有一口井,但没有水桶,李汝宓趴在井台上看了看又走开了。供着佛像的几间佛殿倒还好,虽然没有门窗,但屋顶还在,李汝宓见里面放着几块平整的大石头,向来是过路人搬来歇脚用的,她就在一块石头上坐了,解下背上的包袱拿出干粮来。
卢缺在院子里耽误了一会儿才进来,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葫芦,“喝水吧。”
李汝宓看见他腰间挂着的一小盘绳索上还有水滴,想来他是用那绳子拴了葫芦在井里面打的水。
“多谢。”李汝宓道了句谢,把自己包袱的干粮拿出一些递给卢缺。
卢缺也不客气,接过便稍稍转过身吃了起来。
两人吃完干粮喝完水,月亮已经升到了远处的树梢上面,卢缺看了看月色,向李汝宓道:“晚上你就在这里歇息吧。”
“你呢?”李汝宓脱口而出。
卢缺抬手指了指屋顶,“我去那上面。”
李汝宓点点头,去角落里抱了些干草在地上铺好,和衣躺了下去。
这一晚李汝宓睡得并不好,宗正寺里虽然睡了一个多月的地铺,但那好歹是间牢房,有门有窗,这里荒郊野外,四处透风,虽然知道卢缺在屋顶上,但是听到外面草丛里的虫鸣声,远处树林里的鸟叫声,她还是会胆怯,怕有蛇虫会爬进来,一直到后半夜实在太困了才睡着,早晨未免就醒得迟了点,醒来看见天光大亮,她忙坐起身,又看到包袱还在旁边,她拿起系在背上,院子里没有卢缺的身影,李汝宓又朝屋顶上看了看,自然也没有。她犹豫了一会儿,正想离开这个破庙,看见卢缺提着个什么东西从院墙倒塌的那个破口处一跃跳了进来。
卢缺打眼一看,就看出她的惊慌,一边将手里烤好的地瓜扔给她,一边问道:“那天我做的现场,你若善加利用也不是掩饰不过去,若是当日不承认人是你杀的,现在也不用吃这个苦头了。”他是真的想不通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锐利甚至勇悍的女人是怎么想的。
李汝宓接过地瓜,地瓜还热着,她慢慢剥着皮,没有回答卢缺的问题,而是说:“我现在还不能去淮南,你可否送我去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