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要宽慰华云晏,军医说:“王爷这样的本事,亦是我等没有想到的,娘娘放宽心,王爷一定能熬过来的。”

华云晏点点头。

活着就好,只要他活着就好。不知不觉间,华云晏的眼泪顺着宋澜的指尖落下去,流到他的掌心。

军医们忙活完,在周酉的示意下,几人皆退出营帐。

帐中只有华云晏和宋澜。

她抬起手指轻轻描摹他的容颜,往常她这样偷偷触碰他时,他总是能敏锐地察觉,并且快速睁开眼睛,抓她个措手不及。

可如今,他还是皱着眉头,没有动静。

华云晏的声音带着哽咽,轻轻的,祈求道:“睁开吧,快点睁开吧。”

不要丢下她,她不能再忍受有谁离开她了。

她擦了擦眼泪,小声说:“我们有孩子了,你知道么?”

她的声音近乎呢喃:“才两个月……你说,会不会是大哥不舍得离开我,投胎到我肚子里呢。”

最天真的幻想,最苦痛的倾诉。

宋澜掌心汇聚的泪滴越来越多。

*

帐外,一个穿着盔甲的小将带着一支三四十人的小队,走过来,盔甲行动间发出“铿铿”声,砸在所有人头上,引出一阵阴霾。

侍卫拦住这队人,小将脸色一沉。

双方剑拔弩张。

小将叫陈昱,是叶家安插在壁英城的人。

陈昱明白,中佑一战,叶家恐是要失势,但只要在这个关头,宋澜死了,中佑一战就是死无对证,皇帝又能怎么办呢?

大楚迟早是太子宋涵的。

于是他拿出了以前就一直放在自己这边的尚方宝剑,打着皇帝的名号,冲进了邺城,现在正在叫嚣着:

“本将要见王爷!”

守卫们纷纷恨得牙痒痒。

偏生因为王爷尚在昏睡,李思行、周寅若要把陈昱抓起来,陈昱不服就是麻烦,因为他打着皇帝的名号,手上持着尚方宝剑,非要见到王爷,成日不得安生。

陈昱想见王爷的意图也很明显,就是确认王爷是否还有一口气。

如果还有气,这宝剑就要染血了,美其名曰宋澜丢城损将,该死。

就这种情况,守卫们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见到王爷?于是才两日,陈昱甫就带着这些蝗虫,来帐外叫嚣了五六次了。

可恨老皇帝昏聩,竟让叶家人持着尚方宝剑,来胡作非为!

好歹,这里是北境,他们还能把一柄宝剑拦在帐外,但更多的,他们却做不了。

李思行捏着手指,关节间噼里啪啦响,他一张脸气得通红,骂了句:“他娘的!拿着一把烂剑就想来闯营帐!他们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