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方才这人的一句话虽然简短,但其声冰寒,如深冬屋檐上的冰溜子,既没有感情,又尖锐凌厉,仿佛要插进人的心窝子般。而且说的话虽少,但字字诛心,不用看,这人肯定刻薄无情,且嘴功了得。

他刚下定论,那声音的主人便推门而入。一身没有杂质的黑衣,显得身形更加颀长,但却不是君子那般似竹的儒雅,而是宛如一把尖刀,寒光凛凛。不似寻常大夫穿的广袖衣袍,这人的手腕处缠了好几圈布带,干脆利落。他手里把玩着一只拇指大小的药瓶子,慢悠悠走到桌边喝了口茶,眼神轻蔑。

此人,正是邵慕白的挚友,天下第一神医,石希安。

“大胆。”

开口的不是段如风,是伺候他的小厮冬然。

“此乃大少主的卧房,没有他的允许,你怎可肆意进出,兀自饮茶?”

冬然年纪不大,刚满十六,还没彻底长开,眉宇之间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但他跟在段如风身边久了,见闻也多,说话还是有几分气势的。

他的话音一落,石希安就停了喝茶的动作,转头问:

“这水有毒?”

冬然正义凛然道:“当然没有。但你是外来之客,未经允许,随意进入主人的房间吃茶,有失体统。何况,这里不是茶馆,是平教。”

“嘁!”

石希安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白了他一眼,兀自将那一杯茶水喝干,待干热的嗓子缓解了一些,才道:

“我看你那么紧张,还以为有毒呢。我喝两口怎的了?你平教这么大,还在乎这两口水么?”

语罢,又要举壶倒水,却被冬然一把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