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钉在地上,长了根一般,半天没有挪动。许久之后,她才恍悟过来,半爬半跑地逃去阿忠那里。

“阿忠,我们跑......”

尽管两日没进吃食,手上也没了气力,她还是强撑着拿刀替阿忠解了绳子。

“家居然比地狱还可怕,我们跑......”

她是应该哭的,但饥饿和虚弱感这样强烈,尽管眼睛酸得像浸了晒醋,却还是一滴眼泪都没有。

“我们跑出去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他们会有报应的,就算我不报复,你不报复,他们也一定会遭报应的!”

“什么继承香火?什么绵延子嗣......他们这样的人,就该无后而终,就该在肮脏的阴沟里,孤苦无依地过一辈子。”

他们不留余力地跑,从坡上滚下,从浅水踏过,几乎下一口就要没气了,也要用这口气再跑一步。

然则,或许就如海棠自己说的那样,命就像一条狗,你以为你逃脱了,可它会紧紧跟着你,在你不留意的时候,狠狠咬你一口。

海棠想着逃,阿忠也意识恍惚地跟着她。可两个人都奄奄一息,能逃到哪里去呢?没多久他们就被抓了回去,海棠跌倒在地,四肢颤抖着,数次想要站起,却还只是惘然。

她斜斜靠在一棵老橡树枯萎的树根旁,嘴唇惨白,起了一圈的白皮。

“你们,会后悔的......”

她望着双亲离去的暗光里的背影,将这两个影子用刀刻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