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骁猛然转身,背朝着他,发出一声如受伤雄师的嘶吼:“滚!”

他死死瞪着蜡黄窗纸,眼珠快要从眼眶爆裂而出。整个人都在颤抖,每一寸皮肤都紧紧绷着,如寒铁一般僵硬。

平歌一时心绪芜杂,凌骁是个狠心的,往前他瞒着自己,派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褪他衣衫,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但如今,到了生死关头,凌骁却又狠不下心来,衣袖一挥,打翻了鸩毒。

心中感慨万千,最终化作一个贴地的磕头,他的杀手生涯,便真正画了句号。

被他赶走了,是真自由了,如脱了线的纸鸢,可飞去天涯海角。

他日后想起这一幕,总是自嘲着感叹。他爱上的第一个人,为了复仇不惜践踏他的性命和尊严。而爱上的第二个人,却对他温柔到了极点。

看似,温柔到了极点。

离开冰冷的杀手组织,他想,纸鸢的线断了,他终是能与楚幽相守。

却没想到,牵制纸鸢的,除了线绳,还有风。

楚幽出门的第二日,平歌误打误撞进了一间极其隐蔽,几乎无人发现的屋子。

里面挂了许多画像,每一幅都有正常人那般身长,用一根很长的绳子悬挂在梁上,披垂下来,刚好能将画中人的容貌看得清清楚楚。

他觉得画中人的身子眼熟,便一步一步走近,借着烛光看人。

阿端风急火燎地追上来,焦虑万分道:“主子您怎的到这儿来了!快随阿端回去罢!”

平歌却似乎没听到他的叫唤,痴愣愣望着其中一张画卷,徐徐走近——画中人芝兰玉树,风流绝代,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他平歌一辈子都不可及的儒雅。

平歌呆呆看着,眼神落到左下角的配字。

“此生挚爱......遗世.....平............芝?”

平芝?

“谁是平芝?”他盯着那刺眼的几个字,没有挪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