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气流如冬夜灌进被子里的风,阴凉寒冷,在屋外游刃有余地飘荡。从长廊这头走到那头,毫无微浅之感,显然已经休养结束。

邵慕白的注意力全在那东西身上,眼睛盯着窗户纸上时而忽闪过的凡人根本察觉不到的黑雾,神色凝重。待到那东西停在他们窗口时,他一颗心都悬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换上动情的声音:

“无迹,我今生今世,心里只有你一个,除此之外,再无旁人。你呢?”

这话一半为做戏,一半为真心,他的语气这样真挚,即便段无迹也一时辨不清真假。

“无迹,回答我。”邵慕白紧了紧怀抱,扣在他肩膀的力道加重,暗示鬼妖已在窥听。

段无迹却没有立即反应,像是被什么定住一般。只低垂着脑袋,三千青丝遮去面容,看不清神情。少顷,才从喉咙里发出极细微的一声“嗯”。

窗外的鬼妖耳力惊人,自然将这个“嗯”听了去。于是他没再顿留,只带着那团阴恻恻的黑雾,悄无声息地走了。

邵慕白见窗户纸终于恢复蜡黄的颜色,紧绷的心放松了一些,松开怀里的人。走到门边侧耳一听,打听外头的动静,确实没有听到半分鬼妖的痕迹,这才长平芝了一口气,对身后的人道:

“无迹,它走了。”

段无迹仍旧像之前那般,束手垂头,拳头紧紧攥在袖中。

邵慕白只顾鬼妖,却一直没留意在那青丝遮掩之下,平日清冷的眸子瞪得很大,眼珠颤抖,似有什么情绪要夺体而出。脸颊不正常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仿佛抹了一层浓厚的胭脂——

方才,邵慕白紧紧搂着他,灼热的体温透过衣料穿透过来,在两人连接的地方哄出一团热气。邵慕白体质热,自然觉得有什么。但段无迹体质偏寒,那团热气直接就在他体内点了一把火,轰然灼烧。